“所以祚明是对你心怀感激的。”秦良玉最终一锤定音,定下了基调。
苏若楠有些懵懵的,当初只是想要扩大山寨的实力,见到三个活人,而且还是青壮年,铁定不能轻易放走。
没成想老九他是秦良玉的侄儿,刚从成都城逃出生天,结果被自己给掳到山寨。
现在他真的做出一番大业来了,如今的清风寨名头可是响亮的很。
作为清风寨实际的掌权人,她在后方的这几个月,也在按部就班的,依照秦祚明留下的训练方法,训练士卒。
当她得知秦祚明又一次大胜之后,清军铁定会来报复,所以及时来增援。
“老九他是个极有本事的人,如果不是我,兴许会顺利回到秦夫人身边。”
秦良玉却是笑了笑:“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这样说也是没什么意义,你手中有了兵,就是想着要在川蜀称王称霸吗?”
苏若楠想了想:“我只是想让我周遭的百姓,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那你现在做到了吗?”
苏若楠想着那些无主的百姓,通过秦祚明的打土豪分田地的手段,都拥有了自己的土地。
现在每日在稻田里辛勤劳作,充满干劲,谁见到自己都充满了笑脸。
男人上战场,女人在家里劳作,孩童无论男女,都可以在学堂里识字,一片欣欣向荣的样子。
“做到了。”苏若楠嘴角微微上扬。
“很好,但是我希望若楠,你能把目光放的长远一些。”秦良玉眼睛看向远处:
“当初只是陕西等地的百姓活不下去,他们爆发了民乱,朝廷无法赈济灾民。
然后乱民越来越多,最终席卷天下,川中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
如果天下动荡不安,最终还是会席卷你眼前的桃花源,可千万别等到了我这个年纪。
有心荡平天下,可对内无法稳定川中,对外无法驱除鞑虏,真是无力回天呐。”
秦良玉说完之后便有些泪目,着实是伤心往事。
秦家,马家子弟战死沙场许多人,最终也没有平息天下的动乱,战乱反倒是愈演愈烈。
“一处稳定不算稳定,因为你这里富足,那些人就想要进来,抢夺你的富足生活,流寇的灾祸,就在这里。”
苏若楠点点头,有些理解了秦良玉的话,光看着眼前是不行的,那些人会来抢你。
她早就看腻了众多的残破的人家,以及以泪洗面的场景。
苏若楠虽然佩服秦良玉,可是大明那些官员怼她却不是那么友好。
一个女人,如此有能力,会让那些男人没有面子,备受排挤。
“可我终究只是个女人。”
“不,你是个女麻匪。”秦良玉拍了拍苏若楠的手:“不受朝廷管控,你受到的掣肘就极少。”
苏若楠豁然开朗,忍不住笑出声来。
秦良玉算是看透了,纵然外敌当前,这些大明官员,还想着内斗,还想着要敲打敲打这些武将,让他俯首帖耳,我才能放心用他。
一套套阴谋诡计用在自己人身上,终究都会自取灭亡。
浑河之战后,当真是让秦良玉心生悲哀,可又不得不坚强下去。
也许现在祚明走的这条路是对的,我既可以是朝廷的人,又可以不是。
这样就能保住了自己指挥士卒的权利,不归上面。
王应熊他就是一头猪,有什么指挥作战的能力?
他还想借助自家侄儿的人马,弹压川中诸将,听从于他,当真的可笑的很!
北京城破前,这些高官还在内斗。
如今南京怕是保不住了,他们还在内斗,皇帝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大明当真是走到尽头了吗?
秦良玉长叹一口气,也许大明忠臣良将的血,终究会流干的!
葭萌水。
张献忠带着几个人骑着马出现在河边。
而不远处的几匹战马正在往这里赶来。
“义父,是冯双礼带着人来了。”艾能奇指着这些骑兵。
张献忠只是静静闭着眼睛,等待着来者。
秦祚明率先勒住缰绳,瞧着眼前闭目养神的张献忠:“大王,许久不见,如今怎么这般苍老了?”
张献忠虽然身着华服,但是很明显的两鬓已经有了斑白之色。
哦,额头上的小浅坑还在呢!
“大胆。”汪兆麟见到秦祚明自是怒斥:“现在站在你眼前的是大西皇帝。”
张献忠这才睁开眼睛,打量了一眼秦祚明,想起成都时,被他哄骗的,差点要认他当义子的事。
他不禁飒然一笑:“额当了皇帝之后,就是操心的事情太多。”
“是杀的蜀人太多,你害怕的夜里睡不着了吗?”秦祚明丝毫没有留情:“所以显得苍老。”
“泥是说那些读书人?”张献忠摸着胡须哼哧一笑:“他们是要反啊!诛杀谋逆,岂不是常规手段!
更何况泥不也是诛杀豪强地主,夺得土地,分给农民,额们两个没有区别。
只不过额有本事,杀的是有钱的高官王爷,泥没本事,只能杀一杀那些地主。”
张献忠看着年轻的秦祚明:“额曾经在想,天底下还有像泥这般勇猛的明军吗?大抵是没有的。
可额又一想,泥是麻匪,不是大明的官军,所以额们两个人是有着共同的目标,杀富济贫!”
“你是在拉拢我跟你一起干?”秦祚明面带笑意的道:“你开的条件不够。”
“额以为咱们两个是有交情的,你差点杀了额,额都不放心上,还能与泥静下来来谈,额的诚意十足。”
“要是没条件,那不跟假的一样,你放心吗?”秦祚明哈哈笑了两声。
张献忠哈哈也笑了几声:“额就是知道额们两个是一路人,泥秦祚明从骨子里就不对大明忠诚。”
“你真是明眼人。”秦祚明忍不住称赞道。
“额造反这么多年,泥真以为额跟你一样,是因为生活所迫?”张献忠摸着胡须笑道:“额是真的爱这一行。
额就喜欢看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大明高官,王爷跪在额的面前哭,在额造反之前,他们看都不会看额一眼,可现在呢?
他们哪一个听到额的大名,不会害怕的抖上三抖?”
秦祚明摆摆手笑道:“你说反了,其实我才是个兴趣使然的野心家,论造反的能力,你不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