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一吃饱,就得琢磨点事做,落凤坡十几万人,邻里纠纷,偷鸡摸狗的事还真不少。
胡世安把三县派来的衙役都要了回去,落凤坡的治安全靠马三撑着。
“大哥又浪哪去了?”曹彰无奈道。
正想起身去学堂那边瞧瞧教学的进度,忽然看见一辆马车自坡下驶来。
落凤坡共有三条路正在修建中,一条连通港口方向,一条连接许州官道,剩下一条路是落凤坡上的便道,把砖窑,五署一司以及工人用房等建筑连在一起。
马车沿着主路边的便道缓缓驶来,车帘被掀开一角,露出一个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她梳着两个大丸子头,模样娇俏可爱。
“小姐,这地方臭烘烘的,脏死了。”梳着丸子头的丫鬟看见车外都是些赤着上身的修路汉子,动作夸张的捏着鼻子埋怨道。
“我看你才臭,再多嘴就把你扔出去。”面覆轻纱的女子轻斥道。
小丫鬟皱着眉头,鼓着腮帮子,一双肉乎乎的小手抱着肩膀,心里很是不满。家里干干净净的多好啊,非要到这个破地方来。
跟着爷爷去辽东也不错呀,好吃的好喝的什么都不缺,干嘛非要到这来。
孙雅珞用手指点了一下丫鬟的脑袋“再生气就把你送给王大户家。我才不要你哩。”
面对威胁,小丫鬟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反而抱住了孙雅珞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道“小姐是刀子嘴豆腐心,才不舍得把我送走呢,再说了,小姐嫁人以后,我还得给姑爷暖床呢。”
孙雅珞翻了个白眼,揪着小丫鬟肉乎乎的脸蛋“真不害臊。”
行了半日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小丫鬟麻利的背起一个布包,掀开车帘跳了出去,又动作熟练的帮着小姐下马车。
曹彰看着施施然走出马车的孙雅珞,心里十分惊奇,她不是跟着孙阁老去辽东了么,怎么到这来了?
“小女孙雅珞,拜见公子。”孙雅珞曲身行礼。
小丫鬟跟在小姐身后,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身高中等
皮肤略黑
眼角还带着眼屎呢...
小丫鬟越看越不满意,那么多玉树临风的公子献殷勤,小姐都爱答不理的,这么一个其貌不扬,还有点老气的男人,有什么稀罕的呀?
孙雅珞指着车夫搬来的木箱道“这是落凤坡百户所需要的文书和牙牌,爷爷特地叫我送来的。”
曹彰双眼一亮,连忙接过箱子,这箱子里可是落凤坡的武力值啊,岂能不珍惜。
高兴归高兴,心里还是犯着嘀咕,孙承宗太特么不靠谱了,百护所的文书和牙牌怎么让一个女孩纸送来?
“孙小姐旅途劳顿,先坐下歇歇吧。”曹彰从木棚里取出两个小马扎...还不忘用衣袖擦擦凳面。
小丫鬟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是什么待客之道?那些追求小姐的公子恨不得用金子做饭,以示对小姐的尊重和喜爱,这厮也太草率了吧?
让小丫鬟更受不了的事情发生了,孙雅珞走到曹彰摆好的小马扎边,很自然的坐了下去,又招呼丫鬟道“小青,你也坐下。”
小丫鬟千般不想,万般不愿的跟着小姐坐在了马扎上...
更可恨的还在后面,曹彰笑吟吟的走到小丫鬟面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谁家的女娃娃,真可爱呀。”
“喂!人家才不是女娃娃,人家十六岁了,就是长的小点而已。”小丫鬟开口反驳道。
孙雅珞面色一沉“青竹,不得胡闹。”
“哼!”小丫鬟扭过头,抱起肩膀,无声抗议。
曹彰嘴上说道“不碍事,不碍事,是我无理了。”
心里却想着,这么(*?▽?*)的小丫头,就是想揉一揉头顶啊。
“这封信是爷爷写的,请公子过目。”孙雅珞取出一封信递给曹彰。
曹彰也坐在马扎上,撕开了信封。
落凤坡顶上,一座简陋的木棚前。
一个可爱的小丫鬟,一个面覆轻纱的女子,一个皮肤略黑的男人。
三个人坐在小马扎上,围坐成三角形。
在夕阳下
说不出的...诡异?
曹彰看着手中的信,一张脸越来越黑,特么的孙阁老,人老成精,一点亏都不带吃的。
信上写到‘落凤坡百户所,兵部直管,额定二百一十人,百户领之。兵员自招,兵饷自筹,兵器自制...’
总而言之,兵部就给你发个招兵许可证,其余自费。
这就好像民政局给兄弟你发了个结婚证,妻子一栏是空的...
这还不算完,信里把年底应上交的十万饷银又重申了一遍,孙阁老这一段写的很社会,交不出银子,老夫就要你的脑袋云云。
最后还有更离谱的要求,要想兵部不对落凤坡指手画脚,必须完成一件事。
教我孙女学琴!
玩呐!我教个der的琴?
曹彰拿着信纸的手有点抖,那晚真的是喝高了,自己都记不清装了哪些洋、逼了。
“孙阁老还是一如既往的风趣啊。”曹彰收起信纸,讪笑道。
人家孙女就在旁边,也不好发作,但看孙雅珞眸中带笑的神情,八成是这爷孙两合起伙来搞自己。
“孙小姐见谅,我那日有点喝多了,不知孙阁老信中说的琴,是什么琴?”曹彰迷迷糊糊地问道。
“青竹,去把琴取来。”孙雅珞吩咐道。
小丫鬟动作利落的爬进马车,再出来时,怀中抱着一把吉他。
“卧槽!”曹彰眼睛都直了,明朝哪来的吉他?
“这吉他是从何而来啊?”曹彰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孙雅珞从丫鬟手中接过琴,姿势不太标准的放在腿上,弹了两个音道“公子那日送我的呀。”
“我送的?”曹彰惊讶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呦?没事显摆什么吉他呢?
孙雅珞轻轻颔首,手指拨动琴弦。
熟悉的旋律从琴箱流淌而出。
曹彰眼皮跳了跳,这不是宋胖子的安河桥嘛?
“这首安河桥,你怎么会的?”曹彰问道。
孙雅珞熟稔的切换着和弦“曹公子那夜弹了一遍。”
曹彰倒吸一口凉气“我弹一遍,你就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