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料到了的变化,将会继续的棋局
这一次顿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对于沉浸在其中的人而言,是漫长又好像一瞬的时间,一种沧桑厚重的感觉沉淀在心头,连观念也有些被东皇阁下的视角所感染。
直到一一回过神来,并且反复的回忆思虑之后,才从有些迷失自己的感觉之中清醒过来。
甘罗仿佛大梦一场,醒来的时候,莫名觉得尘世的种种都不过是山顶之人看到的浮云,再多权势富贵也都只是蝇虫争夺的腐物,而唯有对于大道的追求,对于世间风云的掌控,才是真正作为人应该追求的东西。
他隐约感到自己被洗礼了。
对于阴阳家也产生了很多好奇,想知道那些陪伴着东皇阁下在山顶的人,是不是也有着不同于凡俗的出尘之心。
而盖聂则醒来之后,收获更大,但是也更加迷惑一些。
他感受到的和甘罗不同。
在那样的视角之中,苍生虽然也存在,并且他觉得东皇阁下也不是不顾苍生之人,但视角看到的却和自己以往截然不同。
纵与横,
鬼谷纵剑,是理想者,旨在找到让天下更完美的办法,为了理想而不顾一切,即使在别人看来那是虚幻的梦,也是他们毕生追寻的路。
横剑是现实之人,冷酷而果决,绝不为空泛而缥缈的感性所影响。
这两种盖聂都很熟悉。
世间绝大多数人,都在其囊括之中,并且做的远远没有他们师兄弟那么好。
但东皇阁下的视角不同。
在东皇阁下的眼中,一切似乎都是定数。
他似乎早已经有了让天下更加美好的办法,所做的只是一步步的去实现,以一种在别人看来像是梦幻,在他自己看来却很坚实的现实方式去做到。
如果他是鬼谷子的话,这或许会让盖聂更能接受一些。
因为这可以说是鬼谷之道最完美的体现了。
既选择理想,
有拥有绝对实现理想的方式。
无论是纵剑还是横剑,都在这统御之下。
盖聂时常会想,自己的师父是否也是这样的境界?但他有不能够确定。
他只觉得东皇阁下越发深不可测,在世人眼中的天地漩涡,在豪杰眼中的万种道路,在他这里都只是一条坦途碾过所有,也容纳所有。
就像是神主锚定了未来。
然后,一步步的注视众生往那既定的节点走去。
“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够看到命运吗?”盖聂自语。
他的气息缓缓平复。
再重新运转真气时,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第五境界,成为一位二十岁不到的先天高手。
这在如今的天下,说是一位顶尖高手,也不算是太夸张了。
只是他沉思良久,
终究找不到自己所思之事的答案。
最后盖聂只能暂时放下。
东皇阁下的布局,一切都很好,而那位秦王的雄心与度量,也足够让人信服。
他没有离开秦国的想法。
而最后醒来的是大司命。
她其实并不愿意清醒,反而双眼迷茫的一直沉浸在那幻梦之中。
如果不是最后被唤醒的话,她恐怕想要一直在里面呆着,也不去悟什么,就是处于那种像是看到曾经东皇阁下看到的东西之中。
要说这是一场梦,甘罗获得了心的启发,盖聂看到了纵横的和谐,而大司命就是睡着了不想醒。
她是被东皇的视角侵染最严重的。
甚至在武功低下的甘罗都回神之后,大司命还是一副深思迷茫的样子。
只是站直依旧维持着血手美人的表面姿态,实际上略微低头,并不想消除那一种影响。
而就在这个时候,
室内的灯光下,
东皇太一已经摆上了棋盘,并没有关注众人,而是看着之前的残局。
十分准确的,他将一枚红方的棋子移动,放在了一个非常微妙的位置上,阻挡了黑棋的连贯兵势,让红方可以趁机拖延时间,重整阵型。
这一步和李牧所用出的,是完全相同的一步。
一点偏差也没有。
盖聂看着棋盘。
他重新回忆了一下之前像是真实战场一样的棋局,把这一步移动之后,局势让李牧一方多出了许多转圜余地。
这是一部绝佳的妙手。
他问道:“这一局棋是之前的棋,而李牧会这样行动吗?”
“对。”
东皇道:“经过长考,他会想到这一步的。”
盖聂没有怀疑。
也许因为推测的那个人是李牧,所以这一步妙手出现在他手中,并不出奇。
也或许是因为面前的人是东皇太一,他做出的预测,不会出错。
“这一局棋还在继续……”
盖聂也是聪明人。
他略微一思索,就明白明天可能的情况了,“明日的战场,就会像这一局棋一样,是吗?”
为什么现在还要摆这一步棋?
因为棋局就是战场。
见识过李牧的厉害,盖聂也不确定蒙骜能够赢他。
可能更大机会出现的事情,是东皇阁下出手,与李牧完成这一局未尽的残局。
或许,
棋局的确是早就开始了。
从东皇阁下找李牧下棋开始,就注定战场会这样。
因为军略胜过李牧,而又在之前将李牧看穿了,一切的局势自然会按照东皇阁下意志去走。
“没错。”
东皇太一说着,再次拿起了一枚棋子。
棋局在变化,而盖聂在东皇阁下的回应之中,有种恍惚的感觉。
之前那种觉得纵与横,理想与现实,捭与阖,感性的希望与理性的冷酷,互相对立的矛盾被统合在一起,同时冲突而同时实现的感觉,再一次出现在他的心中。
棋局如同战局,而天下也如同这一次的棋局一样吗?
这就是东皇阁下眼中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