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五)
养母看到李文昌捋起袖子,就要往厨房走,立马拉住他的手,对他说道:“唉呀我的小祖宗!你去做饭,你爹还不把我骂死啊!你还是去书房温书吧。”
她着急地跺脚,一脸愁苦。
“母亲,我是绝对不会让仙儿做饭的,如果你一定要让她做,就只能我代劳了。”
李文昌十分坚定。
卢仙儿呆了一下,心中掠过一阵暖流,她抬起头来,用异样的眼神看了李文昌一眼。曾经,她听文志说过,他的大哥是个好人,现在,她好像也有感觉了。
文昌确实人品不错,知道疼惜她,照顾她,袒护她。
无奈之后,养母只好说道:“罢了罢了,你去读书吧,等到我累死了,也就解脱了,我去做饭吧。”说完叹着气就要往厨房走,一边蹒跚地走,一边捶自己的腰。
看着白发萧萧的婆婆,仙儿有些同情。她紫葡萄的大眼转了转,灵机一动,出声道:“娘,你也不要去,二妈三妈四妈五妈天天关着门在房间里打麻将,对家里事不闻不问,你干嘛不给她们分配一下工作呢。”
她笑了起来,因为李文昌的承诺,她变回了从前那个活泼大胆聪明可爱的卢仙儿。
因此,给婆婆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李人杰的大房听到这里,心中一动,眼前一亮,原本向前走着的步子停了下来。
没错,她是大老婆,为什么自己要那么辛苦,几个小老婆却仍旧过着从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卢仙儿决定要报复那几个不干活的女人,因此,脸上绽放笑容,走到婆婆面前,对她甜甜地说道:“娘,你的辛苦我早就看到了,我知道你快要累得生病了,你年纪最大,可是干的活最多!这个家,自从辞掉下人之后,干活的就我们三个,你,我妈,还有我,当然,娘,你劳苦功高,干的活最多最累!”仙儿的话似汪着蜜。
李人杰的大房心中一暖,立马把儿媳妇视作知音,她眼圈一红,十分委屈,叹口气,看了一眼卢仙儿,语气变得缓和,对她说道:“孩子,不是娘心狠只使唤你和你娘,实在是二房三房四房五房,使唤不动!”
都不知多少年了,看到那些受宠撒娇的姨太太,李人杰的大房就只觉得自己要活活气死。
“为什么使唤不动呢?”卢仙儿决定为自己和母亲争取休息的权益,她得学着治家,因此,对文昌微笑说道:“你去温书吧,做饭的事我们娘俩一起做。”
文昌才放了心,转身去书房了。
卢仙儿拉着婆婆的手,如同亲生女儿一般,用激将法说道:“娘,你知道我亲娘为什么被撵出家门了吗?为什么我爹死了,我们娘俩没有得到一分钱吗?”
婆婆心有所触,但还是摇了摇头。
卢仙儿对她说道:“那是因为我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大妈啊!自从我娘嫁到卢宅,我大妈就一直盯着她,就像防贼似的。我大妈说,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做妾的永远不要想到踩到头上去!”为了让婆婆明白此中的道理,卢仙儿故意把语气说得重重的。她就像一个最耐心的小老师,在给婆婆进行洗脑教育。
李人杰的大房心中一动,百感交集,喃喃地说道:“没错,妻就是妻,妾就是妾,我已经看相公面子,大方了很多年了——”心中无限酸楚,以前锦衣玉食,一堆下人侍候,姨太太们撒娇卖痴,与她争庞,她争不过,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可是现在——
卢仙儿笑了笑,继续循循善诱道:“娘,你说以前咱们家有钱,下人多,几位姨娘不干活天天打麻将,也就算了,现在家里穷了,没有下人了,她们却还像从前一样过日子,而我们娘俩却像老妈子丫环一般侍候她们,这样合适吗?”
李人杰的大房如同醍醐灌顶,猛地抬起头来,立马咬牙说道:“没错,不合适,可是你公公他——”她迟疑了一下,才皱着眉头痛苦地说道,“他十分地爱那几个女人,特别是五房,年纪小,皮肤白,生得又好看,当成宝贝似的,我怕如果我使唤她——”
卢仙儿立马重重地捏了捏婆婆的手,对她体贴地说道:“娘,你怕什么?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家里没钱了——比如我们家吧,我爹死了,家里没钱了,大妈就把我娘和我撵了出来,你也可以这样做,现在家里没钱了,不管是二房三房还是五房,只要不听话,你就把她们撵出门去!这样家里少了吃闲饭的人,负担也减轻了——”
李人杰的太太心中一动,眼前一亮,觉得这个儿媳妇十分聪明,以前倒是小看她了,她为难地说道:“你想得不错,但是我怕你公公他——”
卢仙儿瞪了一眼姨太太的住处,不屑地说道:“娘,我可是新学堂念过几年书的女人,我最讨厌中国的三妻四妾,所以,如果男人娶几房太太,他就应该自己理亏,觉得对不起太太。”
李人杰的大房不停地点点头,只觉得多年的委屈,如今终于找到了懂她的人。
卢仙儿表现得同仇敌忾:“爹要是敢说你的不是,你就说现在家里没有钱,指着文志每个月给的五十大洋过日子,二房三房五房天天吃饭不干活,这个家很快要维持不下去了!为了活下去,几房太太再像从前一样成天只打麻将,只能请他把她们打发走,嫁给穷的乡下人,或者卖到妓院,弄几个钱过日子。”
啊,李人杰的太太简直惊呆了,没想到这个儿媳妇如此冰雪聪明,她的内心十分佩服,好儿媳妇!不但给她指出了问题,甚至连解决问题的方法也提供了,她喜道:“好,仙儿就按你说的办!如果你帮我收服了那几个小老婆,你放心,以后家里的事都让那几个小老婆做,你和你娘只需要做点轻松的活。”
“谢谢娘!”仙儿立马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