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三)
楼家明一肚子问号,亦步亦趋地跟在陈文志后面,要和村长谈什么。
他想插嘴,但想起之前答应陈文志要无条件信任他,便也就安静地站在文志后面。
陈文志对村长问道:“村长,多少钱?”
村长缓缓地拾起烟袋,脸上已经有控制不住地笑容,他颤抖着声音对陈文志问道:“你真的要?”
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当然,从明天开始,我就要安排工人开始伐木了,所以今天一定要讲好价钱,只要价钱合适,咱们就马上成交。”
陈文志的语气十分肯定。
村长喜上眉梢,又看了看楼家明,想征询他的意见,家明记得文志的嘱托,朝陈文志指了指,对老村长温驯地说道:“我们家,他说了算。”那模样,简直像一个三从四德的小媳妇。
陈文志看到家明的样子,止不住满脸的笑容,家明是有不少毛病,可是两个人自从搭挡以来,也不知怎么回事,他总是舍不下他,也恨不起他来。
家明有家明的可爱之处,在大事情上,他还是懂分寸知进退的,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可以让陈文志为他舍生忘死。
一阵春风吹过,阳光灿烂,杨树摇摆着纤腰。
哈哈哈,哈哈哈,村长得意地放声大笑,他这一生,活到现在,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
真是天下掉下金子来!
百年的老树林,长在深山里,运不出去,如今从外面来了两个傻子,说是有办法把木头运出去,要从他手里买下这些木头。
几十年以来,村里人看着这片榉树林,因为无法运输,所以早就把它们看成了垃圾。
如今有人要花高价钱买走垃圾呢。
菜花蝶在村长周围飞舞,老人在心里拨着算盘珠子,心里高兴得如同飞上了九重天。
陈文志像个货真价实的傻子,笑眯眯地等着老村长报价。
村长想了想,伸出三个指头,对陈文志说道:“三万大洋。”
陈文志看了看家明,家明点点头,知道村长报的价格和先前报的价格一样。
不过,很快的,陈文志摇摇头,对村长说道:“你这木头没人要,因为运不出去,如果我们不买,它只能烂在深山里,所以,三万肯定不行,两万你看怎么样?”
村长迟疑了,两万?这个木头要是能运出去,至少值六万大洋!但是就像他们说的,因为运不出去,所以成了无用之物。
村长搓着手,吸着气,内心无比纠结着,两万大洋,卖还是不卖?
陈文志精明如狐,看到村长沉默,对站在一旁的家明说道:“走吧,家明,看来生意谈不成,我们回上海吧。“说着朝房间里走去,准备收拾行李打道回府。
家明被陈文志拉着往屋里走,一肚子问号。
陈文志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看到他们要走,村长急了,心里想到,与其烂在地里,一分钱也得不到,不如两万卖给他们,至少有一堆白花花的大洋落袋为安。
其实,他压根不相信真的有人能想出办法把这批木头运出去,因此,到最后,把木头砍下来,运不出去,木头还在他手里,他凭空得了两万大洋,以及加工完好的木材。他活在沉香村,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呢,哦,不,加上从前的定金,是两万零三百大洋。
眼看着陈文志他们要进屋收拾行李,村长急了,退后一步,对他们道:“好,好,我答应你们,两万就两万,成交!”
楼家明听到这个价格,眼珠子差点瞪得从眼眶里掉下来。
一下子就砍掉了一万大洋?
陈文志是谈生意的高手啊。
一阵风吹过,不远处的梨花花瓣纷纷飘落,梨花似雪。
陈文志得意一笑。转过身来,已经是一本正经的神色,他看着村长,对他说道:“今天签下合约,不许反悔,只要你签了字,我们叫上海的账房马上给你汇钱。”
村长点点头,笑了笑,看着他们两个,说道:“但是说好了,我拿了两万块钱,签了字,如果最后你们运不出去木头,那是你们的事,可不会退钱。”
陈文志一早就料到村长会有这一出,他点点头,想着这个村长真是狡猾如狐,先前凭着木头运不出去,骗了楼家明三百大洋,如今又想故伎重拖,他不如将计就计,因此,着急犯愁地说道:“没错,很有可能到时候运不出去,我虽然想到一个办法,能不能真正实施起来,还要看运气。多半可能性也不大,唉呀,怎么办,家明,要不咱们不要了,毕竟风险太大!”
听到这里,村长一颗心跳到喉头,紧张的手心出汗,眼看到手的两万大洋要飞了。
他劝道:“呵呵,两位老板,其实你们那么聪明,肯定能运出去的,对不对。”
陈文志将计就计,信以为真地点点头,装作自负地说道:“没错,我们肯定能想到办法运出去!这样吧,村长,你既然提了一个要求,我也提一个要求,在合约上补上这一条,如果我们成功地运出去,对于两万的价格,你不许反悔。”
“好。”
“那么,成交。”
“成交!”
两只手握在一起。
楼家明眨眨眼,只觉得陈文志好像在哪演戏,那么,他迷惑不解地想,陈文志为什么要演戏,他的目的在哪里?
三个人进屋,博学多才的楼家明很快拟出合同,村长和陈文志楼家明分别签了字按了手印。
陈文志拿起那张合约看了看,金灿灿的阳光如同蜂蜜一般,照着白纸黑字,让人心情愉悦,他微笑着望了望外面蓝蓝的天空,对家明吩咐道:“家明,明天,安排工人伐木头吧。”
什么?真要开始伐木头?
家明瞪着大眼看着陈文志。
陈文志用力点点头。
家明还在心疼那付出去的两万大洋,委屈地看了陈文志一眼,叹息着说道:“好吧,一切听你的,但愿你说的都是对的。”
陈文志笑了笑。
家明迷惑不解地眨眨眼睛,不知道陈文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到底是成了神,还是成了神经病,家明现在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