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五十七)
陈艺志看到那张名片,手颤抖了一下,小邓不远万里跑到新加坡来找他,他又曾经承诺过周先生,如果有难,一定倾力相帮。现今周先生就有难了,如果他食言,岂不是太小人了?此外,小邓提出的那个社会主义,“人民当家作主的国家”如同闪闪发光的太阳,给人温暖和力量,这样充满希望的国家理想,他又如何心看着它变成泡影?!
女人只牵系着孩子和小家庭,但是男人的世界就像大海一般,广博得无法用语言形容。
楼家月不懂他的心思,但是陈艺志了解自己。
可是——如果他帮了小邓,庞大哥,妹妹知道会怎么样?他们会不会伤心绝望,跳出来痛骂他,与他断绝关系?第一夫人知道又会怎么样?她和蒋委员长会不会骂他是叛徒走狗,要杀他而后快?
陈艺志伸出手,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脑袋,痛苦得状若疯颠。
书房外面,楼家月一阵风似地冲出来,直接冲到花园中间,才停了下来,夜凉如水,冷风阵阵,树影摇曳着,仿佛鬼影。
她又伤心又气愤,一个人在花园里的桂花树旁掉了一会眼泪,时间过去几分钟,她擦干净眼泪,想想现在不是伤心置气的时候,如今小邓在新加坡,事情十万火急,再耽搁下去,浪费时间,如果劝阻不了陈艺志,他执意要帮助gc◇,那么她的一家,还有大哥的一家,以及庞三多一家,估计都会受牵连。
因此,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人继续劝阻陈艺志,解决问题才是最关键的,她得给大哥打电话。
艺志听家明的,自己劝不动,他不相信妇道人家的话,但是艺志会相信家明的,所以她劝说不动,就叫大哥回来劝说。
当了大半辈子夫妻,楼家月对陈艺志十分了解,他认定的事情,就会固执得像一头牛,谁也不能让他回头,就像当年,他执意在战乱中,留守香港一般。
不管岁月如同过去,不管他年纪多么大了,他仍旧是那个倔强如石头的陈艺志。
这样一想着,楼家月立马擦了擦眼泪,去了大嫂思雅这边,她含着泪把事情简单的和大嫂说了,思雅是大家闺秀,非常明事理,知道事情火烧眉毛,牵系到两家人的安危,因此,两个女人立马给家明打电话。
思雅知道家明在新加坡又有了一个小情人,在外面置了房子养着,她也知道小公馆里有个电话,家里的管家知道,平时碰到特别重要着急的事情,管家就会偷偷给小公馆打电话,通知家明。但是她一直装作不知道。
眼不见为净,事情假装不知道,心里就不会难过,俗话都说了,女人应该婚前睁大眼,婚后闭只眼。
然而,如今看到楼家月满脸泪水,十万火急地要找家明,浑身哆嗦着,十分紧张害怕的样子。思雅从来没有见过家月这样的模样,只好拉着她的手,一直带到管家面前,对他沉声命令说道:“我们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找老爷,你把电话拨通,然后把话筒给我。”
管家看到楼家月恐惧的样子,以及大太太威严的样子,便也不敢耽搁,立马拨通了电话。
管家把听筒给了思雅,思雅立马把听筒转交给家月,然后叫管家出去了。
房间变得像山谷般安静。
家月双手颤抖地接过听筒,紧紧贴在耳朵边上,她的一颗心跳得又快又猛,只觉得时间不等人,如果再耽搁,恐怕就来不及了!幸好她们还算运气,楼家明接通了电话,他对着听筒刚“喂”了一声,,楼家月就急急地说道:“哥,大事不好,你快回来!”
楼家明知道家月从来不说大话,她在电话里声音颤抖,如同风中的蛛丝,可见家里是发生了大事情!因此,家明答应一声,立马飞一般地赶回来了。
家月见到大哥,立马眼泪汪汪,拉着他走到陈艺志的书房门口,对家明小声颤抖着说道:“十年前我们来新加坡的轮船上,遇到的那个叫周嗯来的年轻人,他安排一个年轻人来找艺志了,他是gc◇,他要艺志帮助gc◇,哥,我求你了,你快劝劝艺志!”
楼家明听到这里,如同平地一声雷,他的嘴巴张了张,面色变得死灰,他拍手跺脚,对楼家月惨叫着说道:“完了,完蛋了!”
家月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浑身瑟瑟发抖,如同狂风中的树叶,她对楼家明说道:“那个小邓出现之后,我就一直害怕,现在看来,真的是大难临头了?”
楼家明长叹口气,看着漆黑的夜空,脸色焦黄地对楼家月低声说道:“唉,我们终究是生意人,对政治不敏感.妹妹,你知道这个周嗯来是什么人吗?那是大有来头!他在gc◇里面的位置,比庞三多在gm◇内的位置还要高!”
什么,如同轰雷炸顶,楼家月的身子吓得晃了晃,四周仿佛在发生地震,海啸。
楼家明悲伤地看着妹妹,对她轻声埋怨道:“当年,我不同意你嫁给陈艺志,可你偏偏苦劝不听,陈艺志这个人不是普通人,他的一生,如同传奇一般,总是遇到各种传奇人物,唉,妹子哪,这件事发生了,我们楼家与陈艺志的缘份,多半是到头了!”
什么?楼家月面色惨白如死人,身体哆嗦个不停,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天呐,哥,你快劝劝艺志,我是艺志的妻子,是他孩子的娘,我与他的缘份怎么到头?我要与他同生共死,白首偕老的!”
楼家明长长地叹息一声,无奈地看了看书房的灯光,如同桔子红的灯光透过白色的窗纸,他又抬头看了看腕表,此时此刻,已经是凌晨两点,蓝蓝的天幕上,一轮弯弯的新月,如同金色的镰刀。
陈艺志仍然在书房走来走去,没有睡觉,可见他的内心也十分痛苦纠结。
看到此情此景,楼家明的一颗心如同小石子,一个劲地往深渊里沉去。
此时此刻,陈楼两家,估计谁都不好受哇。
楼家月流着泪央求说道:“哥,刚才小邓说了一些话就走了,我进书房去劝艺志,叫他不要帮小邓,因为庞三多和他妹妹是gm◇,可是他骂我是妇道人家,乱他心智,把我骂出来了,我急得没办法,才找大嫂,让她找你的!”
家明听到这里,心里一征,喃喃地道:“思雅知道我在外面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