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宁回到自己官房,陈慥上前见礼,范宁笑道:“是不是未处理文书又堆积成山了?”
陈慥微微笑道:“按照使君上次的吩咐,各种事情大家都尽量分开做,倒没有剩下多少事情,只有几份从朝廷发来的旨意和牒文,需要使君亲自过目。”
说完,他将一叠文书放在范宁桌上。
范宁点点头,又问道:“朝廷还有什么比较重要的消息?”
陈慥想了想道:“好像太后病重,朝务暂时由太皇太后主持。”
“太后病重?”
范宁一惊,连忙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是前两天听说的,但消息已经传到泉州,可能病倒有一阵子时间了。”
范宁心中有点不安,如果是普通的感恙,那就不可能连泉州都知道,既然消息传到泉州,那就说明高滔滔病情严重。
陈慥退了下去,范宁又细看朝廷牒文手谕,手谕是曹太后颁发的,内容很简单,希望自己回来后尽快进京。
范宁看了看时间,竟然是前天颁发的,今天上午送达泉州,那这份手谕应该是用鸽信送来,必然是朝中出了什么事情。
他把曹皇后的手谕放下,又打开朝廷牒文,竟然也是一份鸽信抄件,同样昨天送达泉州,知政堂要求他尽快进京,有重大事情和他商议,这应该是知政堂收到吕宋岛的鸽信了。
范宁确实有很多想法,需要说服知政堂实施,看来,于公于私,自己都要进一次京了。
........
中午时分,范宁离开经略府,来到了港口附近的范氏商行,正好明仁和明礼都在,这两兄弟,明礼负责跑日本和高丽北线,明仁跑南洋一线,而坐镇商行的是四叔范铜钟,不过今天范铜钟不在,到福州催货去了。
商行很大,占地足有十亩,有伙计、管事以及账房五十余人,明仁一见到范宁便嚷了起来,“我说什么事情都应该公私分明,你说十五艘桨船是借我们的,这一借就不打算还了?还有京口那艘三万石的桨船到底怎么说,你要用,那就得把钱给我!”
范宁瞪了他一眼,“我失踪三个月了,你也不关心关心,一见面就问我讨债,你还真开得了口?”
“你不是向东走发现了很多岛屿和陆地吗?你的行程我都知道了,但那些桨船怎么说?官府要征用我也认了,但总得给我们补偿吧!”
范宁本想三佛齐战事结束后就把桨船还给他们,但向东走了一趟,他才意识到,如果没有桨船,他根本就发现不了澳洲,而且也不一定这么快回来,他们需要等信风才能北归。
如果要把这十六艘桨船都买下来,至少要二三十万两银子,范宁想了想便道:“这样吧!回头我说服天子,给你们一座岛屿作为补偿。”
明仁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就像朱三爷的朱雀岛一样?”
朱雀岛确实是一个笑话,名义上是朱元丰的私人岛屿了,但他要在岛上采金,还得要朝廷批准,并要和正常金矿一样上缴大部分份子,还要派矿监进驻,气得朱元丰岛也不要了。
范宁微微笑道:“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坏,之前朝廷就有表态,允许私人购岛,私人可以占用岛上一切资源,并可以传给子孙,但具体怎么实施,还没有明确说法,一旦海外土地太多,朝廷最终会放手,我过两天回朝廷,就是要和朝廷商讨此事。”
明礼摇摇头,“阿宁,对朝廷的承诺我们是不敢轻易相信的,我记得很清楚,朝廷当时是答应把朱雀岛作为私人财产送给朱三爷,作为他引入种马的奖励,但后来朝廷就变掛了,现在朝廷假如答应给我们岛屿,我们还真不敢要。”
“事情不是你们想的这样,我就问你们,当初你们想在吕宋国王手中买下岛屿,你们为什么就敢要?”
“因为吕宋国太弱了!”
明仁在一旁道:“我一点都不怕吕宋国,他敢变掛,我还能招募军队和他打一仗,可大宋就不一样,我敢和它开战吗?”
范宁笑着摇了摇头,“一旦允许私人购买海外岛屿,能购买岛屿的一定是各大权贵家族,朝廷敢和朱三爷翻脸,因为朱三爷无权无势,可以随意揉捏,但朝廷敢和几百个权贵家族翻脸不认帐吗?
明仁和明礼对望一眼,两人都若有所悟,范宁又道:“这次我发现了大量的无人岛屿和一片比大宋还要广阔的大陆,光凭朝廷开发是不可能了,放开私人购地已是大势所趋,这也是权贵们的强烈愿望,你们现在就要开始着手准备了,十六艘桨船我会还给你六艘,尤其跟随我去探查土地的三艘桨船至关重要,我会为范家争取到一片最好的土地。”
“那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
“造船!”
范宁毫不犹豫道:“造两万石以上的桨船,还有航海人才培养,我建议你们开办学校,培养航海人才。”
兄弟二人点点头,“我们明白了!”
这时,范宁又笑道:“我今天来你们这里,主要是为马车车轮之事,做到什么程度了?”
明仁精神一振,这件事是他负责,他连忙道:“已经基本上成功了,你乘坐的马车就是第一辆装备,我们又造了两辆,还装了不少车轮。”
“带我去看一看。”
明仁带着范宁来到隔壁,隔壁是一片占地约四五亩的空地,也被兄弟二人买下,周围修建了围墙,两人走进了大门,里面隔出了几个院子,有人在加工橡胶,有人做模子,再用模子来做橡胶管,另一个院子就在做车轮。
明仁给范宁介绍道:“我们用你的秘方做成了不变形的树胶,但也反复试验了无数次才成功,而做管子做车轮外包就比较容易。”
“你是怎么充气以及防止车轮漏气的?”范宁好奇地问道。
“充气比较简单,用风箱便可,至于防止漏气,我也说不清楚,你跟我来!”
范宁跟着明仁来到一间屋内,只见几名匠人在用小锤细心地敲打铁片,明仁拾起一只细小的零件,递给范宁:“把这个充气口熔在胶皮上。”
范宁接过硬币大的零件,上面有个铁嘴,铁嘴上盖着一个帽子,做得异常精致,帽子两边各有一个小铁扣,可以扣在圆铁上,估计充满气后就用铁帽子扣上。
范宁笑问道:“这个会漏气吗?”
“略略有点漏气,还有就是铁扣太难做,这是两个难点。”
范宁对做铁扣的老匠人道:“老丈,我给你出个主意吧!你在铁嘴上两边各开一个小豁口,帽子里再放一根铁条,然后把帽子插进去后,向右边一拧,帽子里面的铁条就会卡住豁口,取不下来,再往左边一拧,帽子就能取掉。”
老匠人低头想了想,眼睛渐渐放出光来,他明白范宁的意思了。
“我试试看!”
范宁又对明仁道:“在帽子里面垫一个小胶圈,它就不会漏气了,这么简单的办法就想不到吗?”
明仁一拍额头,“我真是笨啊!居然没想到用胶圈。”
范宁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胳臂道:“抓紧时间做,过两天我要进京,我打算带两辆马车进京城,太后和天子也坐一坐橡胶车轮的马车。”
“你叫它象胶?”明仁愕然。
范宁点点头,“我觉得它很像大象的皮,叫它象皮或者象胶都可以。”
明仁看了看胶皮,还真的比较形象,便笑道:“这个名字不错,就叫象胶吧!比树胶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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