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受了摇晃,打个哈欠,抬起头来,睡眼惺忪地盯了小健哥一眼,口齿含混道:“你……是谁呀?”
靠。这矮矬子犯浑了,迷糊地连本小爷也分不清了,真个猪大郎。
武大郎突然来这么一手,搞得小健哥很没脸。
现场观众看到这等情景,登时一片哄堂大笑。
光天化日之下,严肃的审案现场,这猪郎竟然当众睡觉,简直就是没把本少这个**官放在眼里,这不是藐视法庭吗?
小健哥眼珠子瞪得溜圆,没好气道:“竟敢在本判官面前睡大觉,胆大包天了。”
武大郎听了训斥,猛地打了个激灵,醒了大半,想起自己是来打官司的,捣头便拜:“牛大人,我真的是被我家兄弟冤枉的呀,请你明察呀。”
我靠。答非所问,睡大觉不说,竟还认错了法官。假如他老爹还喘气,恐怕也会认错了老爹。
我真……
简直不可理喻。
小健哥强忍怒火,总算没发作,吞口气,淡定道:“你抬起头来,看清楚我是谁。”
武大郎颤巍巍抬起头来,睁大眼睛看去,看到了一颗小子的胡瓜脑袋,可是脑袋上并没有带翅的乌纱帽,果然不是牛大人,很是奇怪,审案的牛头大人啥时候换成了胡瓜小子,扭头四处张望,忽地瞅到远处的牛大人正端坐在一颗大树下乘凉呢。
仍然有点迷糊,突听小健哥厉声道:“换了判官,你还搞不明白,要不要我给你来几板子,给你提个醒?”
武大郎浑身打了个哆嗦,瞌睡虫登时飞出身外,惶恐地连摇脑袋:“不……不要了,我完全清醒了,判官大人,……小人并不是有意在你面前睡觉,只是这些日子日夜操劳太过疲惫,所以才打了个盹……小人失礼了,有罪,有罪……”
惶恐之下,语不成句,句不成语,连连叩头求饶。
这时,潘荷花见丈夫当众出丑,不由莫名来火,走上前来伸手指狠戳猪郎脑袋,泼口就骂:“睡死鬼,晚上睡了白天睡,站在老娘身边都能睡着,不是猪是什么。
令狐少爷不拍你板子算可怜你了,死鬼,别说对令狐大少爷无礼,就是把老娘也没放在眼里,老娘陪你站在这里活受罪,你却睡得跟死猪一样,一点都不顾老娘的感受,老娘算是白和你好了这么多年,真是气死老娘了。”
潘荷花这一通臭骂简直就是河东狮吼,这娘们不出口则以,一出口嗓门尖得吓死驴。
小健哥全无防备之下,只觉得脑袋被震得嗡嗡乱响,犹如数十只蜜蜂在耳边嗡鸣,不由双手捂住了耳朵。怯怯地瞪眼看去,只见那婆娘尖牙利嘴,一副狰狞面孔,双手叉腰,唾沫星子在嘴边乱飞,指着武大郎鼻子大骂不止,活像吃人一般,也不知这婆娘哪来这么大的火气。
可怜的武大郎顶不住老婆三言两语,身子一节一节地萎缩下去,眨巴几下眼的功夫,本来就五短缺一短的身材眼看就要缩到裤裆里去了。
只听“嗙”地一声,武大郎终于顶不住了,又不愿意做出缩裆之羞事,干脆直挺挺躺地了事。
想不到猪郎来这么一手,潘荷花嘎然止声,不由慌了神:“这死鬼可是有心脏病啊,千万别……”
这么一想,立时迸出一个可怕念头,惊叫一声,慌忙蹲下身子检查猪郎,双手使劲摇晃老公粗壮的身躯,武大郎就是似睡似死纹丝不动。这可把潘荷花吓坏了,不祥的预兆窜上脑门,顿时花容失色,猛地扑倒在老公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变故来的太突然了,围观人群都被这突发一幕惊了,霎那,现场一片寂静。
正在一边悠哉的武二郎眼见大哥突发意外,也慌了神,连忙扑了上去,拨弄了半天没反应,也认为大哥就此猝死,忍不住伤心难过,痛哭失声起来。
叔嫂二人跪倒在武大郎身边嚎啕大哭,一时间场面急转而下,竟变成了一幕人间悲剧。
不会吧?这武大郎心理素质这么脆弱,竟然给吓死了?小健哥大傻其眼。
使劲擦弄双眼,那个武大郎死猪一般躺在地上就是不醒醒。
莫非真得嗝屁了?
杯具啊,杯具,小健哥无奈地叹息一声。
摇头上前,安慰二郎叔嫂:“人既然去了,二位叔嫂就请节哀顺便吧,我想武大郎先生在天有灵,也会想念你们的。”
叔嫂二人正沉浸悲痛之中,哪里还听得见别人的慰藉,情难自控抱成一团,反而更加大声了,声泪俱下。
小健哥见二人哭得伤心,不忍心开口打扰,便退在一边静观。
盯着二人瞅来瞅去,忽然发现了一点不正常,只见那潘荷花虽然哭得悲恸欲绝,还不停地用手绢擦拭眼睛,但细细观察,这婆娘干打雷不下雨,眼窝里根本就不见一滴泪水,眼珠子还不时地偷偷四处张望,眉色间隐隐透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欢喜。
死了老公还窃窃自喜,这婆娘人品大有问题,小健哥看在眼里,明在心中,不动声色。
再扭头查看武二郎,却见武二郎趴在地上哭得一塌糊涂,丧兄之痛显然让他十分悲痛,满面泪水横流,掩饰不住内心真情流露。
虽然两兄弟有所嫌隙,但毕竟是手足之情呀,怎能不痛心。哎,小健哥慨叹一声,不禁为武二郎的深情宛然动容。反之,对那个心术不正的婆娘极尽鄙视。
就在这时,忽见牛知府乐颠颠地跑了过来,咧着大嘴好不开心道:“哈哈,当事人矮矬子突然死了,死得恰到好处呀,甚妙、甚妙啊。”
一抹脸,变了官腔:“本案当事人意外死亡,案子没法再审下去了,我看可以结案啦,大家就快点收工吧,收工了,收工了。”
这昏官好不幸灾乐祸,竟然宣告结案。
昏官之举令现场观众好不鄙视,屁事不干的庸官,来到现场就听到放了两个屁,这就开溜,人人心里暗骂,恨不得上前猛踢牛屁股两脚才解气。
顿时四面一片嘘声,一片倒彩声。
牛知府才不在意小民的愤慨,反而自觉辛苦了大半天劳苦功高,这就兴高采烈地招呼小健哥打道回府。
小健哥环视一眼嘘声四起的人群,见群情愤然,这个时侯退场岂不是让老百姓耻笑。深感不妥,便小声建议牛知府道:“牛世伯,咱们的一举一动百姓们都看在眼里呢,这刚死了人就开溜,岂不是叫百姓背后说闲话。”
那料牛知府牛眼一瞪,满不在乎道:“这些个刁民,理他作甚,本官我堂堂朝廷命官,还在乎几个刁民的流言蜚语,谁敢背后里说坏话,我就砍他脑袋。”
牛气哄哄说着,一甩膀子:“随世伯打道回府。”
说罢,扭身就走。
动不动就砍头,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小健哥无比敬仰地凝望着老牛背影,不得不由衷地表示钦佩。
撤就撤吧,本来就不管自己的事。
这时,武二郎抬眼间瞅见牛知府欲要离开,心中慌了神,也不顾地哭了,擦了一把眼泪,连忙起身追了上去,哀求道:“牛大人,你别走呀,小民的官司还没有了断呢,你可不要撒手不管呀……”
牛知府瞥过一眼,故作无奈道:“不是本官不管你的官司,你兄弟猝然死亡,案件没了被告,这个官司还怎么办,你叫本官如何帮你,难道你还要本官跟一个死人过不去吗?”
好一句犀利的诘问,这一句不仅推卸了责任,似乎还有诘责武二郎刁难法官之意。
武二郎舌尖直打结,不知任何应答才好。嗫嚅半晌,瞟一眼牛知府有些发青的脸皮,心里不免有些胆怯,连话也说不完整了,吞吐道:“但……但是……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