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头前的狄崇班脚步一止!
他碰到敌手了!
“狄咏,且与洒家来战!”敌手正是李兴禾。
“等的就是你这个贼首,拿命来!”狄咏何其凶悍,刀被格挡,也不收回,拿头就往前去撞!
霎时间两人一分开,狄咏刀已再劈。
李兴禾也凶悍无比,大朴刀也劈了过来!
两人狭路相逢,左右挤满了人,这就是狄咏所言,战阵之上,哪里有那么多闪转腾挪,唯有一往无前。
狄咏不躲,李兴禾在那刹那犹豫中竟也没有选择躲避。
“噹!”狄咏身上,火星四溅,厚重的步人甲竟也被劈开了裂缝。
“啊!”李兴禾身形急退,口中呼喊从爆裂持续到沙哑,举刀的手臂也不知落在了何处,唯有用另外一条手臂去捂住那大臂断裂的切口。
“死来!”狄咏完全不管肩膀之上渗透出来的血迹,迈步再次前跃!
李兴禾立马连连后退,目光之内,唯有狄咏劈砍过来的长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滴下。
“大哥快退,我来救你!”呼喊之人是二当家成坤,不知从何处跃出,挡在了李兴禾的前面。
身形一个交互,成坤双眼猛的一张,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想说什么却如何也说不出来。
狄咏抬腿踢去,把刀从成坤胸腹之间拔出,往前再看,李兴禾已然没入人群寻不见了,只有李兴禾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狄咏,你不过仗着铁甲逞强,来日必取你狗命。”
“哈哈……今夜,这无忧洞里,不会有一个活人!”狄咏收刀,他面前已然没有一个贼人敢来近前。
只见狄咏一手取下青面獠牙,原来是成坤胸腹中喷溅出来的鲜血遮住了他的双眼,抬手一抹,鲜血从眼睛处抹在整张面庞之上,再如何俊俏的脸此时也显得格外瘆人心魄。
还那洁白的牙齿沾染起了鲜红!
此人,似刚从地狱之门爬出来!
“往前,往前!”狄咏再戴面具,举刀高呼。
杨得忠连杀几人,浴血满身,开口也是大喊:“跟着大哥,往前往前!杀光他们!”
惧怕?悍勇?都没有了,人是麻木的,麻木到专注,专注于一件事,杀人。
这就是一鼓作气,脑袋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念想,唯有人类本身就嗜血的本能。
“走!”
“走走!快走!”
“往后走,往上水桥去,快走!”
“留得青山在,来日还是好汉!”
人,就怕有退路!
无忧洞里,地下城中,还有无数退路。
四散而逃,便是狄咏此时面前的场景。
杨得忠大急:“大哥,怎么办,贼人都在到处奔逃!雷达,你快射啊!”
狄咏不紧不慢往前,左右观瞧片刻,指了指:“那个是石卓明,只追他的方向!”
“遵命!”杨得忠已然不管不顾,迈步越过狄咏,奋力往前去追!身后雷达带着众人也毫无犹豫,飞身直追!
今日的杨得忠,真正彻底蜕变了,杀人与没杀过人,区别就在这里。
甚至身后还有许多并未在最前线对敌的皇城司军汉,此时哪怕是用长枪捅刺了几番地下奄奄一息的贼人,也好似浑身上下立马泛起了不一样的气质。
过得宽敞廊道,岔路无数,大洞小洞,大厅小厅……
狄咏站在大厅之中,左右在看,开始吩咐:“来人,标号,随我手来数,一二三四……十八、十九……每个路口都标出号码,今夜一条道一条道清剿,所有路过之地,皆要标号,便把这无忧洞翻个底朝天!”
“遵命,卑职就就去做!”开口的是皇城司营指挥使朱封,他几天前都不认识狄咏,甚至这几天与狄咏都没有说过十几句话,此时却拱手躬身,恭敬非常。
“皇城司人马,分作五队,以此处为中心,按照标号前进,不可遗漏任何一处!某坐镇此处,加快速度,追杀贼人。”狄咏不再冲杀,便是往大厅头前一个座椅坐下。
敌人已经勇气尽失,如丧家之犬,只管去赶就是。每天路上,追上的就杀了,追不上的自然会被追到街道上,街道上无数军汉正在巡逻,只等贼人出现围杀。
这就是一网打尽。
若还有个别运气爆棚逃出生天的,便算老天开了眼。
朱封听着狄咏的命令,已然开始指挥:“前都集结,往一号去追,后都往二号,左右都三四,中都随我,进这个五号大洞口,出发!”
“遵命!”大厅之内,齐声朗朗!
狄咏大马金刀看着,这就是今日厮杀带来的好处,便是这一遭经历,不悍勇的而今也学会悍勇了。
众多军汉开始往洞里钻。
狄咏身边已然只有几人,马义山就在其中,气喘吁吁之下,忽然连连作呕起来。
狄咏还有笑言:“人血,最是腥膻,闻多了就好。”
“大哥说得是,刚才厮杀还未觉得,此番却陡然觉得恶心非常!”马义山也是人生第一次,当肾上腺素略微退去,身体的反应就已控制不住干呕起来。
正说着,一处洞口里,几十军汉呼呼啦啦而出,簇拥着杨得忠提着一人走了出来:“大哥,这厮被我拿住了,都吓尿裤子了!”
在汴京城里可以止儿夜啼的无忧洞贼寇三当家石卓明,此时慌乱如犬,被杨得忠提着后背扔在了狄咏脚下。
石卓明之看了一眼狄咏的青面獠牙,便是爬起身跪好,磕头如捣蒜,地板嘭嘭在响:“狄将军,狄崇班,饶命啊,饶命饶命,小人从未做过什么作奸犯科之事,小人都是被贼人裹挟进来的,从来不敢做坏事啊!”
狄咏慢慢揭开面具,又慢慢去拢发髻。
杨得忠见得狄咏肩膀还在微微渗血,走到狄咏身后,帮狄咏把发髻绑扎在后,又递来一张布巾给狄咏擦脸。
狄咏轻声细语随意问道:“你这厮,一无李兴禾之悍勇,二无成坤之忠义,却也能在这无忧洞里混个三当家,倒是有趣!”
“小人乃是龟公起家,会做生意,会做生意……所以才……小人最惯做皮肉生意……小人就是个屁,小人从不敢作奸犯科……小人……”石卓明的额头已然磕出了血迹。
“你就是个人贩子,倒也不知多少良家被你掳来糟蹋了……”杨得忠倒是门清。
“小人……小人……万万不敢不敢……饶命啊……”
狄咏擦完了脸,再次露出俊朗的那张脸,慵懒一问:“放钱的库房在何处?如果某满意了,可以买你一条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