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大婚,这是一个大事,也都清楚,康王是要接手太子之位的,这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推举莘王赵植的事情败露后,那些人也小心了起来,生怕再被杨浩那个狗东西抓到什么证据,至于是不是还要整幺蛾子,谁知道呢。
大婚的前夜,杨浩的书房里坐了几个人,有戴宗,有李纲,有欧阳澈,也有秦桧。
秦桧为能再次坐到这里感到开心,他很清楚,能有幸坐在这里的,那都是杨国公的亲信,而自己之前的失误导致差点丢掉了前程,现在想想,宫里那个老娘们虽然得罪不起,他妈的更得罪的不起的似乎应该是这位杨国公啊。
历史上老娘们干政的事情不少,但是老娘们干政之后往好的方向发展的却是少之又少,要不然啊,老祖宗也不会总说什么头发长见识短的话了。
韦氏在那件事之后就销声匿迹了,秦桧也就明白了很多道理,现如今也是谨小慎微的样子,当然了,他也明白了,现在的朝堂是用拳头说话的,引经据典已经是过去式了。
“会之啊,明日的大典你可都安排妥当了?”
秦桧连忙点头:“国公放心,卑职已经安排好了,不会出现纰漏的。”
康王大婚自然不会像是普通人家的婚嫁,流程很多,各种的条条框框都要按照礼部规定的礼节来,不能有一点的大意,稍微有一点不和规制,那就要招到那些老夫子们的口诛笔伐,十分的讨厌。
“嗯,那就好,明日本国公就不出面了,繁文缛节的太麻烦,看你们了。”
杨浩说着转头看向戴宗:“司马静那里已经都交待了吧。”
戴宗阴森的一笑:“这是个软骨头,连大刑都没用上,就全都说了,国公,这是司马静招供出来的名单和细节。”
说着,呈送了一份供状到杨浩面前,杨浩低头看了个大概,基本都是三司的官员名单,还有一些江南的,到是有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黄文炳?”
卧槽,还真有这么个人?
见杨浩惊讶的说出一个名字,戴宗马上说道:“国公,这黄文炳原本只是江州一个通判,卑职在江州任职之时就知道他,最是喜欢搬弄是非的小人,之前蔡京一党之事牵连了江州知府蔡九,当时就是这个黄文炳检举了蔡九贪赃枉法之事,借此机会被三司田晋元看中提拔到了三司成了一介吏员。”
还真是他,杨浩直感慨这造化弄人啊,该遇到的还是会遇到的,黄文炳绝对是整个水浒世界里的小人的顶尖人物,这种人啊,就不能让他活着,活着就是个祸害。
“嗯,很好,明日按照名单拿人,但不要惊扰了康王大婚之事,你可要拿捏好分寸。”
“卑职省得。”
三司不得不懂,因为他们的权利太大了,剥夺了户部的权利,掌管着整个大宋的经济命脉,涵盖了盐铁茶粮等各个方面,甚至连军械都是他们掌管,稍微手一抖,那都是油水丰厚的。
一个朝代的灭亡,最终的根子是内部的腐烂,当真的走到灭亡的那一天,这便不再是一个人或者是几个人的问题,而是一群人,是这个朝堂都烂到了骨子里了。
蔡京,高俅这些人或许是带头者,但谁敢说除了他们,就没有其他的大贪了?
贪,永远是个解决不了的问题,高薪养廉没好用的,朱重八的裹草悬尸也没好用,只要有**在,就会有人奋不顾身的投入到贪污的行列中,抱着极大的侥幸心理。
杨浩自己也很清楚,查也好,抓也好,杀也好,你都不可能把这些人收拾个干净,但是你要是真的做事,真的能做事,就算是有那么一点污点,也无所谓了,就怕的是你不做事,只想着搜刮民脂民膏,祸害百姓,祸害国家,这就不得不杀你了。
三司,正是大宋的蛀虫,这个部门不清理干净就绝对无法让大宋的朝堂变革过来。
明末的孙传庭孙承宗也想改变明末的状态,可惜做不成,清末的李鸿章更想要改变国家的状态,也失败了,为何?
不敢杀,也没权杀,说白了,他们终究是没有斗过以门阀为背景的团体,那些个眼里只有自家利益,没有国家概念的狗东西们。
但是杨浩不怕,首先我大宋现在对外不怕,对内?老子有自己的思想,不要以为你们就可以垄断文化,杀了你们,老子自然还可以再扶起来一批,更何况,一个不想被大臣们控制的种子已经种在了赵佶和赵构的心里了。
“伯纪啊,这行动一旦开始,你身为户部尚书,要肩负起重任,三司的事情,该是你来插手的了。”
李纲是颇有些激动的,曾经在三司任职过,这里面的黑暗面他很清楚,但是谁敢动?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搞不好就会被人家撕咬成了碎片,还别说,偏偏自己的老师就敢动,而且就靠着司马静下江南这点事就动了。
服不服?真的是打心底里服气的,要不说人家是老师,自己是学生呢。
“老师放心,学生已经准备好了。”
这让秦桧多少是有些羡慕的,户部啊,马上就要成为掌管国朝之财政大权的地方了,鸟枪换炮了啊,不过羡慕归羡慕,还谈不上嫉妒,自己现在能把这礼部尚书的位置坐稳了就算是不错了。
随后杨浩看向欧阳澈:“德明,教坊现如今已经步入正轨了,就交还礼部吧,明日起,你去寻那宋公明,民政院刚刚组建,颇为吃力,你去帮帮他。”
欧阳澈自然是愿意的,大喜过望点头说道:“学生明日便将教坊交接与礼部。”
这让秦桧也有些高兴的,礼部这回终于是找回了些许的颜面,而且教坊现在是个进项啊,有着不菲的收入的。
谈的晚了,众人离去,唯独欧阳澈还在书房外徘徊,杨浩看到笑问:“怎么?德明可是还有事要说?”
欧阳澈明显有些纠结,期期艾艾的说道:“老师,学生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哈哈,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说说看吧。”
“是陈少阳。”
“陈东?他怎么了?”杨浩有些疑惑。
“老师,学生以为,少阳虽有过错,却非大错,老师让他重回朝堂,立于朝班,这对他来首是一种惩罚,只是可惜了少阳也是心有抱负,却得不到施展,现在看他日渐消沉,如此下去,学生实在是觉得可惜了。”
“开始意志消沉了吗?”杨浩微微叹了口气。
对陈东,原本还是有些想法的,毕竟这是个耿直的,敢于说话的太学生,大宋朝需要这样的人,需要这样有胆量,不会认怂的人,可是这一次太子篡权事件中,他的位置并不是很光彩。
如果站在太子一方的角度考虑,陈东没错,是忠心的,而且如果太子篡权成功,那么他陈东就是从龙之功,很可惜的是太子失败了,杨浩也便多了一些心思,在是不是继续用这个人上有了一些想法。
没有让陈东陪着太子赵桓也是两个原因,一是着实有些可惜了这个人的骨气,再一个就是纯粹的想恶心恶心赵桓而已。
现在看来,再这样下去,或许陈东也就彻底的沉沦了,不过就算他沉沦了又如何?
如果不是欧阳澈提起他,杨浩都打算放弃掉了,沉吟了片刻才问道:“德明以为该如何处置他呢?”
欧阳澈听到这个问话,就知道事情出现了转机,有些欣喜的说道:“学生以为,可以让少阳也来这民政院,暂时脱离朝堂,换个环境,兴许也就好起来了。”
“嗯。”杨浩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为师会知会的,不过这陈东若是去了民政院,如果不能施展能力,为师可是要唯你是问的。”
欧阳澈快速的点头:“老师放心,学生会督促他的。”
看的出来,欧阳澈是真心的把陈东当朋友的,或许是因为两人性情相近吧,杨浩就权当做是帮自己的学生了,不过一个陈东而已,真的有能力,就使出来,没有能力也无伤大雅,不过一个人而已。
第二日,全汴京城似乎都笼罩在了康王大婚的喜庆当中,老百姓们大多也都是盲目的吹捧者,毕竟在他们的心里,这赵官家可是上天选定的天子一族嘛。
这王爷大婚,繁文缛节的自然是很多的,赶上这么个大冷的天,大家伙都冻的哆哆嗦嗦的,但也要跟着,群臣们都是要见证这个时刻的,大家心里都有数,兴许过了这个年节,人家就是太子了,该巴结的还是要巴结的。
坐在那华丽的辇中,邢秉懿是端庄的很,宽大的辇上,只有她一个人,虽然看似华丽,却是四面透风,小脸早就冻的那叫一个煞白。
霞帔之下穿的鼓鼓囊囊的,生怕被冻坏了身子,邢秉懿到是知道自己这霞帔之下穿了什么,是那镇国公杨浩亲自设计的羽绒服,还别说,又压风,又暖和的,比那夹袄好的多了。
她也没想到,在大婚的前一天,国公夫人挺着肚子专门给自己送来了这个,想起来倒是觉得这杨浩贴心的很。
前几天,她的父亲邢焕应那宋江之邀,加入了民政院,成了民政院监察司司长,很是得意了一番。
邢焕是觉得自己终于有了施展的空间了,可邢秉懿很清楚,这可不是看邢焕有什么才能,最根本的还是因为邢焕兴许是日后的国丈啊,加上邢焕那个臭脾气,做什么监察司司长,这以后说白了就是民政院的刀,刀柄还是攥在了杨浩的手里。
不过无所谓,邢秉懿要的也是捆绑,把赵构和杨浩捆绑在一起,这样就会牢不可破。
不得不说,就是杨国公都纳闷,邢焕那样的闷葫芦怎么就生了邢秉懿这么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儿的,这小娘皮的政治觉悟高的可怕,绝对没有任何的遗传因素,完全是天生的,这让杨国公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隔壁老王的什么事。
三司的官员们也都全程跟随,宫中传了话了,今日官家会赐宴,这个时候就谁也不能走了,田晋元等三司的官员都凑到了一起,老田有些忧心忡忡的,到是刚刚成为新宠的黄文炳看出了主子的犹豫,低声劝说道:“恩府,那司马大人或许是在哪里醉倒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现在这大婚马上就要结束了,官家赐宴,也是皆大欢喜的,兴许担心也是多余的呢。”
田晋元瞪了黄文炳一眼,叹了口气:“唉,你不知道,本官昨夜都没怎么睡下,总是觉得有些什么事漏掉了,心里着实是不太踏实啊。”
“司马大人江南一行应该是滴水不漏的,卑职以为,这事虽然牵涉人多,但没有谁会漏出去的,除非他是不想活了,您说是不是。”
“嗯,话是这么个理啊。”田晋元点头,随后陷入了沉默,做官这么久了,他是有一定的政治直觉的,也察觉到了似乎有人已经看三司不顺眼了,不过他只是一个盐铁副使,真的要动三司,那可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
理是没错的,田晋元想了想,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各种礼节完毕,有内侍出来宣旨,康王携王妃入宫觐见,各大臣到千金一笑楼赐宴。
听到这话,田晋元又稍微放了点心,千金一笑楼已经是赵佶赐宴的标配了,心里的阴霾稍微的放晴了一些。
转身还对黄文炳吩咐道:“那里你是去不得的,且先回去吧,替本官去寻那司马静去。”
到了千金一笑楼,田晋元发现这里冷清的很,根本没有往日的繁华样子,到是有几个同僚都在,打着招呼寒暄着,扫视了一圈,惊奇的发现,不只是郑居中这些居高位者不在,就是那六部尚书侍郎的似乎也都没来呢。
看到这个状况,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是……来的迟了不成?官家赐宴,还敢怠慢?”
看着周围其他人都是笑逐颜开的样子,似乎也不觉得有什么,正疑惑间,皇城司提举戴宗一身戎装,踏步而来,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