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倘若,真如次仁所言一般,若是自己这边,能够拿捏住那两位副使的把柄……
或者说,拿捏住那位年纪轻轻的钦陵的把柄,那自己就等于是有了转危为安的手段。
更何况,钦陵此子,可是他禄东赞最喜爱的儿子。
只要能够有真凭实据把那小子给逮着,就足以让那禄东赞投鼠忌器。
自己掌握了钦陵与唐国勾结的实据的话,那么,和亲失败的所有责任,就得由禄东赞父子牢牢的背负着。
而自己说不定还能够因此功勋,而得到国主大人的欣赏与重用。
一思及此,扎西转过了头来,看向这位得力副手次仁,朝着对方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好好好,次仁老弟,你这一回,可算是立了大功了。”
“其实这些日子,本将军一直都在遣人盯着那桑布扎与钦陵,却只是知晓了他们经常与那唐国的吴王交道。”
“可是,却难以知晓,他们到底是否有背叛我吐蕃之举。”
“可现如今,你也与本将军一般的想法,那就证明了本将军的怀疑没有问题。
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唐皇对宰相多有恩赐,恩赐之厚,哪像是给蕃臣的,除非宰相做了什么事情,让那位唐皇十分满意。”
“就连好几位唐国的重臣都与宰相谈笑生风,若是这里边没有问题,那才叫见鬼。”
次仁呆愣愣地看着自家将军,不禁有些喜出望外,看来,将军简直跟自己的猜想一般。
“是的将军,末将这几日也颇为疑惑,为何唐国君臣会对宰相还有两位副使如此之好。”
“十有**,就是想要笼络住他们……”
扎西颇有些激动地搓着大手,颇为懊恼地道。
“话虽如此,可是禄东赞他终究是我吐蕃宰相,又是薛氏之主,我们没有真凭实据,就算是告到国主那里。”
“怕是国主对他也只会轻责,说不定你我二人也会受受其累。”
次仁一咬牙,凑到了扎西的跟前压低声音道。
“将军,末将请命负责跟踪那钦陵,末将相信,只要他们与唐国勾结,定然会露出破绽……”
扎西打量着次仁,半晌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言道。
“次仁老弟,拜托你了,无论如何,替我找到钦陵小儿与唐国臣工勾结的证据。”
“将军放心,末将一定会找到证据。”次仁朝着扎西很是信心十足地拍着胸口道。
不过,等到他离开了上司扎西将军的房间之却,却不禁开始犯起了愁来。
虽然接下了这个重任,但说实话,自己最擅长干的事情是抄起兵器跟敌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若是去干追踪这样的事情,还真没搞过,但是自己已经为了前途,向顶头上司拍了胸口。
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再后退一步,不然,指不定脾气暴躁的扎西将军还以为自己是调戏他。
思来想去,次仁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尼玛所在的屋子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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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次仁两眼放光,频频颔首不已,越发地觉得这位商贾出身的好兄弟果然很精明。
照他所言来搞事情的话,自己非但无功,反而有功,如果一来到时候即便使团回到了吐蕃。
自己说不定还能够因为揭露了真相有功,能够获得国主的信任与重用。
看到次仁那副怦然心动的模样,尼玛想了想,还是凑到了脑容量明显不足的粗鄙武夫次仁将军耳朵又叮嘱了几句。
听得次仁频频颔首不已,最后更是咧开了大嘴,重重地拍了尼玛肩膀几巴掌。
“好好好,不愧是我次仁的好兄弟,你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妙了,原本我还担心,此番出使失败,我这将军怕是也要当到头了。”
“没想到,居然还能够有反转的机会。”
看到这家伙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尼玛忍不住翻了个隐蔽的白眼,苦口婆心地小声道。
“次仁老哥,你可得千万小心一点,宰相之精明,众所周知。”
“嗯,多谢老弟提醒,你就放心好了,行,左右无事,我先去将军那里逛逛。”
次仁一口抽干杯中美酒,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站起了身来。
“次仁老哥,小弟我……”
“放心,老哥我这点脑子还是有的,定然不会泄漏你。
不过你也放心,日后,老哥我升官发财,定然不会忘记老弟你的恩情。”
尼玛站在门口,看着那次仁迫不及待地朝着远处行去,直到次仁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外后。
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晃晃悠悠地回到了案几跟前坐下。
愣愣地看着跟前的半杯残酒,端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难掩的兴奋。
自己已然在程三郎的那艘贼船之上,哦不,是上了大唐帝国这条超级巨舰。现如今,已然没有任何的回头路可走。
只能鼓起勇气,哪怕是倾家荡产,自己也要硬起头皮一条道走到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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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仁坐在扎西的对面,眼巴巴地看着这位自己的顶头上司兼自己多年的老友。
而扎西此刻,阴沉着脸,背负起了双手,在屋内缓步而行。
不得不承认,次仁这位老兄弟的这番话,着实让他怦然心动。
他这段时间真可谓是渡日如年,可是偏偏又束手无策,毕竟,他只是这只队伍的护卫将领。
使节团一应事务,都是由禄东赞这位正使拿主意,而那两位副使也是站在他那一边的。
让扎西觉得自己完全孤立无援,虽然明明已经知晓是因为禄东赞的过错,所造成的。
但是这家伙的嘴皮子实在是太溜,而这些日子以来,禄东赞与那两位副使成日与那些唐国臣工结交要好。
他看在眼里,也数次警告,可是换来的仍旧是一套套令自己哑口无言的说辞。
这让扎西觉得份外的窝火,偏偏只能狂怒无能,毕竟对方是吐蕃宰相。而自己,却只是国主身边的心腹将领。
只要宰相没有什么过份出格的举动,自己根本不敢冲这位宰相大人吡牙。
除了不疼不痒地冲宰相大人苦谏之外,就再没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