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将钦陵从那吐蕃使节团中救出来,这是程三郎他们的计划,而不是钦陵自己的意愿。
但好歹做了好事,就应该留名,务必要让钦陵明白,他留在了吐蕃使节团内。
将会成为那帮子决定拿他们父子二人当替罪羊的粗鄙武夫的把柄,毕竟你爹肯定掐不过那只负责保护使节团的护军。
说不定一犹豫,队伍都已经离开了大唐境内,到时候你们父子俩怕是十有**就要呃屁。
想要推卸责任,甚至把你们父子弄死以谋求立功受赏的一干使节团坏人,肯定不会给你们到吐蕃国主跟前自辩的机会。
有了能言善辩的李恪主讲,一旁的那尼玛掌柜的心腹佐证,又有程三郎和李震在旁边敲边鼓。
钦陵从最开始的狐疑,渐渐地变了脸色,就连那方才吃得身心舒爽的美食,现如今也如同嚼蜡一般。
钦陵沉默了许久之后,这才抬眼朝着跟前的吴王李恪郑重地一礼。
“为德兄,家父的性命会不会……”
李恪看着这位显得有些六神无主的钦陵,决定说实话。
“这里终究是大唐,除非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自己不想要命了。
不然你爹肯定不会有性命之忧,其实你若留在使节团驿馆里,你的性命也不会有危险。”
“但问题是,你们一旦离了洛阳,离开大唐疆域,怕是……”
钦陵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朝着在场的三人一礼,这才正色言道。
“三位兄长之恩,小弟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回去。”
“都这个时候你回去做什么?”一旁的李震有些不乐意地吐了句槽。
老子们厚着脸皮把你给打劫出来,就是为了让你小子感恩戴德,结果你居然就这么留恋囚禁生涯?
李恪也眉头一皱,正想要开口劝说,这个时候程三郎却抢行插嘴道。
“回去也好,想必你爹正在担忧你,而且你爹好歹也是吐蕃宰相,在你们这只使节团队伍还没有彻底翻脸之前。”
“他好歹还是可以护得住你的,不过,若是那扎西、次仁等人若是能够说动使节团其他人联手,呵呵……”
“处弼老弟,咱们就这么放了他?”
李震站在郑家庄茶馆二楼上,看着那钦陵骑着马,在自己所派出的两名护卫的引领之下,朝着洛阳城而去。
不禁有些不乐意地朝着处弼兄看了过来。
“不放他,留着做甚?”程处弼直接就乐了。
一旁跟处弼兄搭档了那么久的李恪很配合地进行了解释。
“景阳兄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咱们救他,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让他对咱们感恩戴德。”
“重要的是,让他们父子二人与使节团的其他人等的裂隙越来越深。”
李震这才恍然地轻击额头。
“明白了,他现在就算回去,怕也弥补不了之前所造成的误会。”
“只会让那些已经将他们父子二人视为叛逆的扎西等人越发不安。”
“不错,反正咱们要做的就是,怎么能让他们不团结不痛快,咱们就怎么做。”
“……那岂不是说咱们就是搅屎棍?”李震摸了摸自己的下颔,给出了这样一样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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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西与次仁与使节团的几位重要成员此刻正聚于扎西的屋内,所有人的表情都显得十分的肃穆。
扎西目光威严地扫过这一干人等,还有那位桑布扎副使也在其中。
“诸位,想必你们也都已经清楚了禄东赞的真面目,自打他没能完成国主的嘱托,与大唐和亲。
咱们这位宰相,就就有了其他的心思,而且方才,本将军也已经跟你们说了那么多。
还有副使为证,足以证明,宰相已然有了叛国之念。
现在的问题是,若是咱们再继续由着他如此胡作非为下去。”
“我们怕是连离开大唐,回吐蕃再见国主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我们必须在今夜动手,明天一早,就立刻出城,对了,还请桑布扎副使代表使节团,知会唐国的鸿胪寺官员。”
“告诉他们,我吐蕃国中有事,我等不得不尽快离开。”
一直沉默不言的桑布扎抚了抚长须缓缓地点了点头以示自己明白。
“诸位,可还有什么疑问?”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没有想到扎西将军会用这样激烈的手段。
但是一想到方才那些话,还有之前驿馆里边所发生的冲突,让他们很清楚,怕是唯有尽快的离开唐境,他们也能够安心。
尼玛大掌柜,因为向次仁的投诚,也同样获得了列席的机会。
扎西将军之言,让他的小心脏狂跳不已,但是脸上却丝毫不敢表露。
“所有人,没有本将军之令,不得离开驿馆一步,敢说私自离开驿馆者,杀!”
这个杀气腾腾的杀字,让所有人都心中生悸,齐齐凛声遵命。
不大会的功夫扎西就领着心腹护卫,悄然地来到了那禄东赞所居住的小院子。
而回到了屋中的禄东赞余怒未消,他的内心此刻仿佛升腾着一团烈焰。
吞弥*桑布扎那如同背叛的举动,还有扎西与次仁等人目露凶光的表情。
还有那些使节团成员那一张张没有了半点昔日的恭敬,有的只是冷漠与疏离的表情。
让禄东赞愤怒却又无可奈何,此刻爱子被关押囚禁了起来,而自己,却变得孤立无援。
甚至让禄东赞心中生起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那扎西本就是陛下的心腹,而今他恶人先告状,本就已经抢了先手。”
“虽然小人不知道他用什么样的手段,说服了吞弥副使还有一干使节团官员站在他那一边。”
“而今就连公子被扎西等人毒打困禁,都没有人愿意为公子开口一言。”
“这样的处景对老爷太不利了,他们汉家有一句话,叫众口烁金。”
“小人很担心,他们会将与大唐和亲失败的一切过错都推到老爷身上,说不定还会给老爷你安上其他的罪名……”
“够了!”禄东赞抬起了手,有些焦躁地打断了旦珠的进言,站起了身来在屋内疾走。
旦珠所说的这些,足智多谋的禄东赞焉能没有考虑过?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怎么就突然之间,变成了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