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在曹议金死后,归义军的位置是兄终弟及的,曹元德,曹元深、曹元忠,三代而袭,前两任都留下了子嗣,都具有继承权。
而曹元忠本人,也有两子,曹延禄,曹延瑞。
曹延恭很是恭敬地说道,这让狄剑心宽了不少,沙州乃是曹氏真正的大本营,这般态度,就是风向标。
对于曹延恭,狄剑也在路上听到曹庄介绍,他乃是第二代归义军节度使曹元德之子,曹议金之孙,可谓是长房长孙。
按照道理说了,因为是曹延禄继位,但曹元忠有感于自己大哥的照顾,有意将位置让给曹延恭。
对于归义军的印象,狄剑感觉别扭。
简单来说,归义军太平几十年,即使外敌不断地增强,但其百姓依旧耽于安乐,只图和平交好。
而外敌暂缓的情况下,内部的斗争就开始了。
到了沙州(敦煌)时,一支队伍出城二十余里,约莫百余人,一个中年人骑着马,笑容满面。
偌大的瓜州,最多建筑竟然是佛寺,和尚的规模也很大。
这种情况下,虽然有助于安稳百姓,但却侵蚀着人力,导致本就不多的军队,与回鹘人相比,更加的相形见绌。
不过两州之间,陆陆续续还是有驿站为商队歇脚,井水虽然不好喝,但也能解乏,太平许多。
“在下瓜州防御使曹延恭,特此迎接天使到来!”
在将到沙州时,他已经让所有的骑兵,都尽可能的穿上铠甲,在炽热的太阳下,烘烤了小半个时辰,但却是值当的。
人靠衣裳,马靠鞍,见识到如此的场面,哪个敢忽略他们?
毕竟,曹延恭乃是长房长孙,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且年岁最长,最适合继承归义军的位置。
但曹元忠之子曹延禄,可是不怎么服气,他的妻子李氏,可是于阗国王李圣天第三女圣天公主,外援强大。
所以,归义军安稳的底下,暗流涌动。
见此,曹延恭再次拜下,双目通红道:“我等遗民,受陛下之关怀,实乃荣幸!”
说着,其又看了一眼骑兵,双目一亮,高兴道:“有了朝廷的骑兵相助,对于归义军而言,可谓是雪中送炭啊!”
狄剑微微一笑,并不做答。
曹延恭的反应,在他的预想之中。
到了沙州城,这里的城墙比瓜州强太多,许多的兵卒不断地巡逻,把守非常的严密,一看就是战争堡垒。
当然,人口方面,自然也不及居延海的瓜州,只有四五万人,兵卒却超过了一万。
能够养那么多兵,也足见其富庶,往来的商贾甚至比居民还要多。
绿眼的,黑眼的,蓝眼的,各色人等都有,大街小巷,到处是摊位小贩,汉式的建筑与异族的建筑相交辉映,显得格外的异域风情。
路上被开出了一条道路沿街的行人议论纷纷,对于唐使的到来,或激动,或高兴,或疑惑,总而言之,不一而足。
直到了节度使,狄剑也在府前,见到了一个年迈的老人,不言苟笑,威风凛凛。
见到狄剑的到来,他飞快地露出激动的神情,抢先几步上前,对着狄剑道:“臣等盼天使,如盼甘露,近百年来,沙州百姓,终于见到大唐天使了!”
说着,其老泪纵横,颇为伤怀。
狄剑很明白政治诀窍,立马就从身后,拿出被木匣中珍藏的圣旨,不由得摊开,高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曹元忠,世代守土于西边,尽心与王室……”
“特,授予曹元忠归义军节度使之职,特加河西观察使之任,赐予锦袍银授,并加以西宁侯之位……”
“微臣叩谢皇恩——”曹元忠口中言语,但却一时间没有起身。
他正奇怪,圣旨开头,怎么没了中书门下字样,面色立马些不虞,他以为这是白板圣旨,对他来说,是一种羞辱。
“族长,并非白板,中原圣旨都是这般样式!”曹庄看着跪下的曹元忠一时间没起来,立马就明白了其心思,连忙解说道。
“陛下隆恩,臣等不胜感激!”
被搀扶着,曹元忠笑容满面地起身,轻声道:“朝廷圣旨样式变了,在下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哦!”狄剑也反应过来,看着周边人异样的目光,他不由得解释道:“大唐再复后,朝廷圣旨就不再以中书门下开头,西北闭塞,怕是不曾知晓。”
这般,周边的官吏这才展露了笑容。
随之,节度府中,进行了大规模的宴请,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了,对于唐使的到来,可谓是极为热情。
而曹元忠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渴望,当众问道:“朝廷不曾忘却我等遗民,我等万分激动,敢问天使,朝廷几时打通西域,再复安西四镇?”
狄剑见到众人期盼目光,沉吟片刻,他不由得说道:“陛下对于西进,一向是极为看重的,灵州的冯节度,也不停地厉兵秣马,关中也在不断地增兵,只要有了合适的时机,必然会有所行动。”
虽然没有明确的诉说时间,但却强调朝廷的准备,表现一直在努力,只是等待时间,准备着。
“真是太好了!”即使没有明确的回答,但这番话,已经让曹元忠感到满意,他不由得感怀道:“某已经年迈,不知何时就会进土,只是张公恢复的国土,归义军的十数万百姓,不能再被吐蕃、回鹘人蹂躏。”
“只要大唐愿意西进,我等归义军,会为之流尽最后一滴血。”
众人也是欢喜,在在战争不断的西北,拥有一个庇护,是多么的难啊!
狄剑以为瓜州与沙州距离很近,但不曾想,依旧有数百里的距离,其间的沙漠,飞沙走石,让人脑壳疼。
“对于归义军,陛下深为感怀,对与瓜、沙二州遗民仍在,也是极为欢喜,所以此番进贡之后,陛下令我等护送特使回程,也带了赏赐之物。”
狄剑很简略地说道,语气也是极为情深,似乎在说,皇帝并没有忘记你们。
而曹元忠年近六十,继承权问题就摆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