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到的时候,郭守文正在带着兵卒,进行一场围猎。
跑了一身汗,才觉察到了灵州的书信,对于冯继业这种想要移镇的心思颇为诧异。
这下子,他终于慌了,灵州这地方也没多少油水,贫瘠不堪,还是得换个地方。
有鉴于此,他特地派人去往环州通远军,请教新任半年的通远军防御使,郭守文。
西北这地方虽然贫瘠,但地方财政自主,朝廷鞭长莫及,可谓是一方土霸王,自由快活的很。
事实上,在如此狭窄的地区,知府等官职根本就无人担任,也是为了顾及冯继业的想法,没有安排官吏。
作为朔方仅存的两州,冯继业继承父业,担任朔方节度使近十年,如今年不过四十,可谓是年富力强。
所以,他事中原殷勤,就是想要皇帝来为自己背书。
前不久,皇帝出使沙州的队伍到来,他可是极尽殷勤,面面俱到,补给,向导,甚至还发放书信,为他们保驾护航。
只是,如今冯继业感觉到自己统治地位,有些动摇,越发的力不从心了。
当然,他也知晓,这一切在他弑兄夺位那一刻起,就让他丧失了大义的名分。
陇右府,是朝廷目前设置最西的府,辖地也很狭窄,无外乎朔方镇的灵州,盐州,以及通远军,还有党项静难军罢了。
只是,如今,他颇为惶恐的是,中高级的将领,都开始对他不满了。
“结果,其手底下的军队出动,累死累活,大部分的收获反而都进了他的腰包,如此一来,怎能获得兵卒的支持?”
“在外,由于其贪婪无度,索取甚多,各部落羌人等,都厌恶其人,很是敌对。”
尤其是对于郭守文来说,三十多岁就镇守一方,担任节度使之职,要知道,在两年前,他不过是个团练使罢了。
所以说,哪怕是半路上车,也是一种幸福。
“移镇?”郭守文诧异道,随即又问向自己的推官,说道:“冯继业连灵州也待不下去了?”
“哦?怎么说?”郭守文有了兴趣。
“这位冯节度,继位以来,最热衷就是敛财,而且,其尤喜欢,带领手底下的军队,去劫掠羌人,蕃人,党项人,掠夺了大量的牛羊,奴隶。”
推官继续说道。
“在这种情况下,内外交困,他冯继业,仅凭借着朝廷的力量,坚持如今已经实属不易了。”
闻言,郭守文不由得愣了,他意外,这种人在中原,早就被推翻了,怎么可能还能坚持十年:“不曾想,冯继业如此吝啬,难怪朔方上下不满。”
随即,他又看起来地图,冯继业这般作,还维持许久,还真是有道理的。
灵州以西,为河西镇,六谷部所在,北面是党项人,南边是蕃人,羌人,只有东边是盐州,然后是通远军。
在这种压力下,朔方军岂敢内斗,这是为异族找空隙,而且,冯继业虽然为人不咋地,但打仗却是凶猛,威名镇压一时。
“会府可以帮他!”推官此时低下头,轻声道:“既然冯节度要离去,那定然阻拦不得,只能就坡下驴,会府作为中人,上一奏书,言语一二,可谓是一举两得。”
“哦?”郭守文闻言,微微一愣,说道:“何来的一举两得?”
“一来,冯节度虽说移镇,但朔方可谓是冯家几十年来的根基,其不亚于主动献土,定然会高爵厚禄,得一人情,岂不美哉?”
“二来,西北边塞,乃是关中屏障,不可马虎,朔方乃是朝廷重镇,除了亲信重臣外,还得能力上佳,陇右府上下,除了会府,还有何人担任此任?”
“你说的对!”郭守文越想,越觉得可行,他能文能武,又靠近朔方,岂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况且,你忽视了一点!”
郭守文矜持的一笑,然后又掩饰不住激动地心情:“前不久千骑西去,如今又安抚关中,甚至恢复了军屯,想必是朝廷在储备粮草,恢复元气。”
“这般,岂不是为了西北吗?此乃建功立业的桥头堡啊!”
他如今不过36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立功勋,可得抓紧机会,小小的子爵,可不能让他满足。
通远军治一州,而朔方治两州,地盘和实力,扩充了数倍,这就足以让他眼色了。
这般想来,他提笔写信,将自己的意思直白地告诉冯继业,并且教授他正确的做法。
冯继业收到郭守文的书信后,仔细研读了数次,不由得点头赞叹:“郭将军,可真是金玉良言啊!”
说着,他不由得踱步而行,高兴道:“若是直白的上书,怕是朝廷都会起心思,如他这般,写我不耐风沙,气喘甚急,想必是一看就知晓我心思。”
“况且,其言语,圣人年轻力壮,甚是贪欢,后宫佳丽三千,但哪能有胡姬风情?”
“如此一来,定然会十拿九稳了。”
精心准备了大量的礼物,冯继业上书朝廷,诉说自己的期望。
政事堂对于冯继业的上书,第一时间进行的商讨,然后联袂去往皇宫,找寻皇帝商议,
朔方镇别看如今如此落魄,但可是与安西军共同组成了平叛大军,甚至占据主要兵力,后来也是由于势力庞大,不断地拆分,才形成只有两州的规模。
无论是西域,还是战马,朔方军都是重中之重。
“冯继业如此所为,其想必是内外交困,无可奈何之举。”
赵诚轻笑一声,说道:“不过,冯家久居灵州,如今迁徙,对于朝廷来说,也是大有裨益。”
的确大有裨益,胡姬什么的他还真没尝试过。
李嘉点点头,说道:“既然其如此上道,就顺从与他,给他个节度使头衔,再封个伯爵,让其在洛阳养着吧。”
“不过,对于朔方镇,可不能忽视,须得派遣得力人手去往,好能镇压那些骄兵悍将,以及嚣张的胡人们。”
规模上千的队伍从洛阳出发,经过观众,又去往了灵州。
“冯节度,的确是快待不下去了。”
推官闻言,不由得笑道:“且不提他弑兄夺位,就言语其贪鄙而吝啬的性格,就难长远。”
通远军,治环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