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也是有的。
罢免他们,李嘉毫不迟疑,即使让地方停滞也在所不惜。
比如,南汉,好几年才录取十几个进士,要么是宰相,要么是高官,地方官吏谁担任?
一者为胥吏,他们世代盘踞地方,盘根错节,势力极大。
此时不同明清时代,科举还不是主流。
或者说,在唐朝,以及整个五代时期,大批的钱粮输送到了京城,经济繁华,而其他地方,也是军阀混战,藩镇割据,百姓和官吏们更愿意待在京城,至少安全些,繁华些。
如同东京汴梁,被劫掠了一次又一次,但由于运河的四通八达,很快就吸全国血而复苏,所以百官们情愿待在京城低官,也不愿去地方任高官。
安史之后,朝廷对于地方控制变弱,有才华的人都想留在京城或畿内为职,稍远点地方都不愿意前去。
当官的,开始嫌贫爱富了。
北宋时,甚至有的官吏为了留在京城,不惜杀害父母。
扬一益二,已经虚妄了。
说实在的,若不是没有选择,大部分的进士绝对愿意留在长沙府,而不愿意去往地方任职。
时至今日,许多县的县令只知吃喝玩乐,亦或者由流外胥吏充当,征敛刻剥百姓,偏远地区的更是大批缺员,导致朝廷控制力不足。
“如此看来,这两百进士,还不够咯?”李嘉皱起眉头,这倒是出乎他的所料。
“其实不然!”冯楚文轻声道:“回禀陛下,这些年,杂色入流及门荫子弟众多,但由于战乱未平,许多只是挂职而不曾入职,若是将他们任免于州县,可补缺额!”
让通过科举,知晓忠义,有文化的通经义的进士们,去到地方,虽然贪墨是免不了的,当然要比这群人相对好得多,多多少少还是能做点事的。
哪怕十中有一,也是不无裨益。
县令,自古就有百里侯之称,他们才是真正的亲民官,进士们本就是外来者,他们行事无所顾忌,直接听命于朝廷,对于地方而言,是一种很好的制衡。
“陛下,至九月,全国共有五百七十五县,其中,挂印而走者,七十有八,年过五十者,一百六十九人,若是加添上转运使衙门,判官,巡检等,差额总数超过五百!”
新任的吏部尚书乃是曾经的右侍郎,名冯楚文,为数不多的湖南人,也是长沙府人士,有鉴于其清廉的背景,所以被留任,是朝廷上为数不多的湖南高官。
毕竟,大部分的大臣,都是皇帝从岭南带过来的。
“不行!”李嘉摇摇头,直接说道:“这本就是陋习,亲民官可不是闲职,不是让他们来吃酒耍乐的。”
门荫很好理解,门阀的残留,唐会典中说了,一品之子则七品,二品之子则正七品下……
然后到孙一辈,再降一等。
而所谓的杂色入流,其实也是官宦特权。
文武六品以下,勋官三品以下五品以上的子嗣,轮流到三品以上亲贵的家中担任侍从或缴纳品子课钱,十年期满后经兵部简试,再送吏部考核,合格者即可授官。
说白了,就是当官的交钱,满十年,就可以去考核当官了。
杂色入流选出来的官吏,基本上都是州县等低级官,不会入中央。
这也是为啥大唐一千五百县,每年只录取几十个进士的原因所在,因为这些进士将来都是高官宰相的预备役,地方州县,都是其他官吏的子嗣。
“去年不是选了许多秀才、举人吗?”李嘉站起身子,说道:“把那些举人们提拔一下,充任知县,也能填补几十个名额了!”
“其他人缺额,就给予那些县丞、主薄,以及其他的胥吏们一个机会吧,吏部派人去地方考核,中上者,皆可任之,偌大的天下,怎么会缺为官者?”
“可是……”冯楚文迟疑道:“主薄、县丞提拔还有所根据,但胥吏一向贪婪无度,若是为官,怕是不妥,岂不是更欺于民?”
“这胥吏,有好有坏,不能一语蔽之,只要能做事,就提拔,朝廷正是用人之时,无需吝啬!”
李嘉摇摇头,对于这些高官的固化思维很无奈,地方上治理,不就是靠着这些世袭的胥吏吗?贪腐不论,人家的能力,可以说超越了朝堂上大半的朝官,只是眼界狭隘了些罢了。
“至于贪墨等问题,不是有御史吗?如今更准备设有黜陟使,这就是他们的事了!”
皇帝也懒得帮他扭转这种固化思维了,这不是一时一刻能反转的,还需要时间来转变。
他又看了看这些名单,挂印而去的州县,江宁、江西二府很少,福州十县,大半都走了,泰半空缺却在西川。
毕竟乱兵以及宋兵的劫掠,惊扰了不少人,为了官位搭上性命可不值。
而因年迈而去的州县,大半又集中在江西、江宁二府,南唐的境内,立国三十载,南唐进士没多少,但却接受了不少的前吴官吏,再加上篡位的恩赏,以及重文的思维,六七十还趴在官位的人很多。
骂一句尸位素餐,毫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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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元年的进士们为即将到来的下放而奔波劳累,着实是辛苦。
让进士下放地方,这还是唐以来的第一次,进士们很慌乱,这是理所应当的,观政两年,哪里懂得地方?
但,不去地方,就只是纸上谈兵,执政都是虚妄的。
二者,门荫举荐,高官的亲朋好友,门客族人,充斥地方,有背景,有资源,他们反而是最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