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过如此繁荣古代港口,李嘉一时间看得津津有味,白沙港就如此繁荣,那传说的广州港,泉州,又该是如何的景象?
“新来的?三艘千料大船,应缴纳一百五十贯!”税吏瞟了一眼三艘半空的大船,冷笑一声,手中用笔记着,随口说道。
李嘉等人,自儋州而来,船上装载着除了些许布匹外,就是铜钱了,倒是不怎么吃重,所以不需要纤夫,自然会进入港口。
千帆竟过,车水马龙,不是所谓的形容词。
“怎地如此之多?”李嘉惊讶道。
白沙港,今海口港,此时是南来北往商人必来之地。
“琼郡自昔号为乐土,而以易治闻于天下也,旧矣。……奇香异木,文甲之产,商贾贸迁,北入江淮闽浙之间,岁以千万计,其物产饶也。”又云,“海口,是为港门,帆樯之聚!”
李嘉带着几艘千料大船来到神应港时,就见到这副景象:
一艘艘大船,自港口而出,装卸着参天大木,其中不乏来自于金丝楠木等名贵木材,沉重吃水,而白沙港又水浅,成百上千的纤夫,在岸边,洒着汗水,不停地拉拽着,皮肤呈现古铜色。
《唐大和上东征传》记载,鉴真在万安州大首领冯若芳家居住时,看到冯若芳会客,都会燃烧其劫取的从国外输入的**香,每次高达一百多斤。**香又名楝香,是**中之最上者,也是当时海上贸易畅销物。
由此足见,海南并无世人所见一般的荒芜,中转口岸的生意,如后世的香港一般。
儋州位于海南岛西北角,而琼州(海口)则是东北角,海路走了不到三个时辰,就到了。
而入港的,则是盐铁鱼米等物,甚是吃重,由于人口稀少,所以白沙港最为吃香的,就是纤夫。
张维卿此时也跟着前来,练兵之策,此时依旧是循规蹈矩,真正的三才阵,还未形成。
李威则留在儋州,指挥这几百水手士兵的活,则交给了张维卿。
“这位郎君,白沙港每百料应缴五贯,您三艘千料大船,应缴一百五十贯!”
税吏看着李嘉一身绸缎模样,气质又颇为不凡,语气瞬间软和了不少。
“缴了吧!!”听到这,李嘉也不知道该骂自己蠢,还是要骂这市舶司的饕餮胃口。
“谁知道这收税,竟然不以物品价值而算,而是以船之大小而计,真是荒唐!船之运送,万物之价不齐,其税自然不齐,偷税漏税,国之大损啊!”
李嘉感叹道。
“郎君,一直至今,自是如此,官吏懒政,朝廷也为之奈何,如此办法,也不失为良策!”
留下了必要的看守,李嘉带着百来号人,浩浩荡荡地登了岸。
白沙港口并不大,一横一纵两大街,长约三五里,店铺鳞次栉比,玳瑁铺,皮料铺,酒铺、米铺、面铺、纱绢铺、漆器铺、瓷器铺等等,而最大的,最多的,则是粮铺及香料铺了。
海南缺粮,而雷州半岛而来的商船,粮食虽比之香料较贱,但计税却又相同,粮价比之大陆,高了不止三成。
港口狭小,操着各地方言的商客往来不绝,摩肩擦踵,挥汗如雨,并不止是形容词,极其之拥挤。
不出意外的,客商最多的,依旧是阿拉伯商人,李嘉看得有些膈应。
走了近一刻钟,李嘉才带着百来号人,来到了自己家的货栈,这里储存着从邕州运送而来,及从海南收购北运南下的货物。
“郎君,这种货栈在白沙港很常见,就咱家这占地,光是这租金,每月就得数十贯!”
瞅着李郎君左看看,右瞧瞧,负责海南事务的大掌柜笑着解释道。
“占地倒是挺大的!”李嘉点点头,货栈前店后库,约足球场大小,来来往往的伙计约十来个,精神抖擞,搬起货物,颇有一副干劲。
“咱船上待会儿得卸下些邕布等东西!”
“早就知道您要来,地都腾出来了!”
歇息了片刻,李嘉有了兴致,开始寻思着出去逛一圈。
“您若有意,可以让他带路!”大掌柜挥了挥手,一个小伙计跑了过来,点头哈腰的,看着挺机灵的。
“郎君——”
“走吧!”李嘉挥了挥手,带了几人,踏出了门槛,走在石街上,他心中开始思量着下一步的行动。
“您要去哪?”
“先逛逛吧!”李嘉心思一动,随口说道。
“好勒!”小伙计眼珠子动了动,连忙点头。
李嘉一路上也不说话,直到一家肉铺前停下了脚步,那肉铺原本门面足足有两三丈宽,露出半边空荡荡的肉案来,几只红头苍蝇在肉案上盘旋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屠夫正躺在肉案后的竹椅上,打着呼噜。
“屠户,屠户!”李嘉走到肉案前,拍了两下门板喊道。那屠户正睡得半梦半醒,睁开眼来不耐烦的说:“肉已经卖完了,明日再来吧!”
“你这肉铺这么早便卖完了?生意还做不做了?”
那屠户看到李嘉衣衫整洁,神情大方,知道不是寻常人,站起身来嘟囔道:
“食猪肉的少了,这番客一多,生意就差了,过上几日,咱就得转换行当了,不然养家糊口都难!”
“牛肉可有渠道?”李嘉瞧了瞧,随口问道。
“这白沙港,可少说有两万人,莫说是牛肉,便是各色山珍海味也有的是,不过耕牛贵重,食的少!每月不过两三头。”
“有门路就行!”李嘉笑了笑,从褡裢里掏出一把银豆,放在肉案上,屠户双眼瞬间放光。
“你回去说下,我需要,五百头耕牛,这些是你的佣金!”
从儋州往琼州而去,陆路山重水复,虽直径不过两百来里,但却是最麻烦的,海运反而是最快的方式。
大庭广众之下,若是直接进行贿赂,李嘉是丢不起这个人。
在周边人嫉妒的目光下,一箱铜钱抬了出来,随后数十个身材健硕水手带甲挎刀出来,炽热的目光瞬间收敛。
数以百计的帆船,来往不断,若不是有利益驱使,又怎会汗如雨下地辛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