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刀光剑影之中，程易那犹如身形的鬼魅，只剩一片残影穿梭与刺客之中。
他不过一人，却用残影对这一众刺客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一个接一个刺客捂着身上的伤口倒在地上。
漆黑的鸿鸣刀上，滴滴答答落下来点点猩红。
忽地，一阵杂乱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人还未到，呼喝声便已经传了进来。
“何人在宫中放肆！”
杂乱的声音中，在东宫外驻守的左羽林军手持长戟冲了进来。
而到此时，那十数名刺客皆已被程易拿下。
“王爷！”
瞧着程易一身血迹，小将猛地瞪大眼睛，几乎被吓得心脏骤停，满身冷汗登时便掉了下来。
“您、您……”
程易收刀回鞘，淡淡瞥了眼肝胆俱裂的小将，蹙眉看了眼身上的血迹：“放心，本王不曾受伤。”
小将大大松了口气，两腿一软差点儿坐到地上。
转而，他便将这恐惧化作怒火，一股脑涌到那些刺客的身上。
“他娘的！该死的混账胚子！居然敢在宫中行刺！还敢对王爷动手！来啊！给本将把人拿下！统统押去大理寺受审！”
“是！”
小将身后的羽林军侍卫登时呼喝一声。
除了李世民之外，在北衙六军的心目中，程易的安危显然比那个仍旧还躲在角落中的太子殿下要重要得多。
“等等。”
程易忽地开口拦了一下。
羽林军将士闻言，倏地停下脚步，齐齐微微垂手等着程易说话。
“叫大理寺的人好好审，若他们人手不够，便去刑部抽调几个人过去，给本王好好审审，定要问出他们的幕后主使！”
“是！”
众侍卫齐声应和，声音铿锵有力。
直至羽林军的人走了，仍旧惊魂未定的李承乾，才终于哆哆嗦嗦从角落走了出来。
“殿下。”
程易转身看向李承乾，眉眼间一派温和，仿佛方才眼睛一眨不眨杀了十几个人的，并不是他一般。
李承乾对上程易的目光，却忽然觉得对方那双看似温和无害的眼睛，似乎正有丝丝杀气向外弥漫开来。
“殿下？”
眼见李承乾一个劲儿看着自己发呆，程易只得再次出声。
听到程易这道声音，李承乾回过神来，身子却没来由狠狠打了个寒颤。
“圣鸣王放心，本、本宫没事儿。”
李承乾挺了挺自己有些佝偻的脊背，似乎只要挺直脊背，自己就还是那个被父皇认定的太子。
只是他还有些底虚的一句话，却早已经将他的色厉内荏暴露了个干干净净。
程易好心没有戳破他，只道：“殿下今日受了惊吓，本王便不打扰了。”
李承乾不愿再与程易对视，一双眼睛满屋子乱转，看到那墙上、地上那些猩红血液还未凝固，心里止不住又颤了颤。
不知怎的，这座他自小便住在里面的东宫，忽然变得叫他毛骨悚然了起来。
“你今日……”李承乾犹豫片刻：“为何而来？”
程易笑笑，挑眉道：“长乐担心殿下与魏王殿下，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听到李丽质的名字，李承乾眼中一丝温情一闪而过。
“多谢。”
这个“谢”字，一为程易今日愿意来，二为程易今日对他的救命之恩。
程易点点头，而后想了下，又拍了下对方看上去有些孱弱的肩膀。
“殿下好歇，本王走了。”
程易出声道。
李承乾将程易送到重华殿门口，他已经缓过神来，温文尔雅说道：“圣鸣王慢走。”
程易又挑眉看了眼李承乾，旋即便离开了。
他今日来东宫，本就是为着“私制龙袍”一事，抓到这十几个刺客，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既然抓到了这些刺客，那便能省过询问李承乾这一道了。
从大明宫出来，程易又一路去了大理寺。
……
大理寺，狱中。
那十几个刺客被程易一顿劈，几乎已经没有一个囫囵的，不是缺了胳膊便是没了大腿，平日里丝声不敢出的大理寺牢狱，今日全然一片鬼哭狼嚎。
刚安置好阴阳怪气李泰的匡书来，一扭脸又对上这片鬼哭狼嚎，只觉脑仁子嗡嗡直响。
他掐着眉心走进狱中，首先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大哥。”
就在匡书来刚准备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匡书来回头看去，就见程易正朝着自己走来。
“阿易啊，你这下手也太重了些……”
匡书来头疼不已道。
程易挑挑眉头，说道：“这些刺客不知在东宫藏了多久，连陛下派去的人都没能查出分毫，大哥觉得，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
匡书来先是一愣，紧接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方才羽林军将这些刺客送过来的时候，已经同匡书来说明了原委，匡书来虽未亲眼得见，却也猜得到其中凶险。
“你的意思是，这些刺客是有人蓄意……”
匡书来惊疑不定看着程易，余下的话没有说出口来。
程易哼笑一声，目光幽幽瞥向那十几个嚎叫不休的刺客。
这些刺客不是太监便是侍卫，均是李承乾再贴身不过的，而就是这么一群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人，竟差点儿逮着东宫禁封的空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当朝太子。
“大哥，”程易手中拿着方才那几卷刚从大理寺带走的卷宗，声音压得极低：“审吧。”
匡书来拧着眉头点点头：“这是自然。”
程易意味深长看向匡书来。
“大内重地，尚能被人埋伏多年，大哥怎么就知道，你这大理寺……”
说着，他环视周围一眼，将声音压得极低送入了匡书来耳中。
“当真万事无虞吗？”
听到程易这句话，匡书来眉心狠狠一跳。
“大哥，这十几个人可得看牢了，他们眼下活着进了大理寺，但总有人不会想让他们活得太久。”
程易又道。
匡书来心头一阵狂跳，但他到底聪慧，将程易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放心，今夜之前我必会审个水落石出。”
匡书来低声对程易说道。
审问人犯之时，程易自然也没有离开，他就那么大喇喇的留在大理寺，旁听匡书来亲自上阵问案。
那些刺客早已经被程易吓破了胆，先前以为来了大理寺，便能躲过这尊煞神，谁知对方竟还跟了过来。
“招！我们都招！”
还不等大理寺狱卒使出手段，那些被捆在木桩上的刺客一看到程易，便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尽数吐露了出来。
听着这些人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匡书来虽面上冷静，但内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坐在他身后半个身子隐在暗处的程易，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一身冷汗的匡书来和眉头紧皱的程易从狱中走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