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蒙蒙,微风徐徐。
漆黑的拜占庭王城中,只有王宫依旧灯火通明。
奏乐声、谈笑声、嬉闹声。
充斥着整个大殿。
拜占庭皇帝伊戈尔坐在金灿灿的王座上,手持一盏金杯,饶有趣味地看着殿中。
他身形壮硕入山,脸上长着浓密的连鬓胡须。
“陛下!”
有大臣搂着个舞女,摇摇晃晃走到伊戈尔身边。
只见这人脸色陀红,眼珠浑浊,俨然已经是酩酊大醉了。
“来,一起开心!”
伊戈尔抬眸朝那大臣看去,湛蓝的双眼中满是漠然,眼底闪过愠怒。
“桑格,你醉了。”
他声音非常嘶哑,整个人看上去陷在一片阴郁之中。
“没,嗝,我没有!”
那大臣摇晃得愈发厉害,说话间还打了个酒气熏天的酒嗝。
甚至,他说话间,还要朝着伊戈尔走去。
伊戈尔眼中逐渐浮起躁郁。
他性格一向算不得好,这是拜占庭王宫内,阖宫上下全都知道的事情。
不过,他在外一向是温和有礼的模样。
这才让一些人以为,他性格温和。
“桑格王爷!”
趁着伊戈尔还没动怒,一旁的侍从立刻一个箭步冲上去。
将那大臣稳稳扶住,不让他靠近伊戈尔。
毕竟,如果在这样的时候闹出人命,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极不合适的。
伊戈尔表情阴鸷看了眼那侍从。
侍从狠狠打了个激灵,颤颤巍巍转向伊戈尔的方向。
“带下去吧。”
盯着那侍从看了片刻,伊戈尔终于还是挥了挥手。
妩媚的舞女被侍从一把推开,刚准备缠上坐在王座上的男人,便被伊戈尔一脚踹了出去。
眼见满殿皆是靡靡之音,伊戈尔放下酒杯,豁然从作为上站了起来。
鹰隼一样的视线在殿中扫了一圈,他转身离开了已经不堪入目的大殿。
而先前那个企图缠上的舞女,则早已经被旁人拖走了。
“陛下。”
从大殿出来,伊戈尔身后的阴影中,突兀地响起一道声音。
伊戈尔眼珠移动一下,继续若无其事往前走去。
那声音如影随形。
“五天过去了,派出去的人没能传回任何讯息。”
自从伊戈尔派了人潜入东女国之后,每隔三天,那些人便会寄回飞鸽传书。
可如今,五天过去了,却没有一只鸽子飞回来。
不得不说,实在是不是什么好消息。
伊戈尔脚下一顿。
“你亲自走一趟,小心一点。”
“遵命。”
微风吹过,伊戈尔身边恢复了寂静。
他抬头朝着悬在空中的月亮看去,却见那月亮竟不知什么时候,被连片的乌云遮住了身影。
伊戈尔低下头去,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程易啊……”
话音一出,便被搅散在了风中。
……
东女国。
从抓到那些拜占庭探子,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月的时间。
程易原以为对方很快就会展开行动。
东女国内却始终一派风平浪静。
不过,就在程易以为。
对方会什么都不做的时候。
神策军又抓到了一个,暗中潜入东女国的拜占庭探子。
“王爷,那是个硬骨头。”
负责审讯的沈子和,立于程易跟前面露惭色。
程易歪了下嘴角。
对于这个情况,他其实早已经想到了。
“走吧,我亲自去会会块硬骨头。”
“是。”
沈子和低头跟在程易身后。
两人穿过蜿蜒的回廊,走过冗长的宫道,抵达了东女国王宫的地牢前。
地牢外,是奉命再次把守的神策军将士。
“王爷!”
两名将士,上前向程易行礼。
程易微微颔首,走进了地牢之中。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只有通道的墙壁上挂着几盏昏暗的烛火。
过道的地面上,横成着一个又一个水洼。
地牢的深处,痛苦的呻吟声不绝于耳。
程易面无表情,踩着那些水洼,朝着深处走去。
未几,程易来到了一个牢门前。
牢房中的人,浑身是血,气息奄奄倒在草垛上。
似是听到脚步声,那人勉强睁开眼睛,朝着程易所在的方向看去。
“你是……什么人……”
尽管已经虚弱无比,那人却还是强撑着问了一句。
程易却并未开口,只居高临下注视着对方。
见状,那人缓缓闭上双眼。
程易轻笑一声,充满奚落与嘲讽的笑声,回荡在地牢之中。
“真是条好狗。”
程易忽然开口。
那人身子一颤,却仍旧紧闭双眼。
“其实你说与不说,与我而言,也并不十分重要。”
程易抱臂看向那人,语气微凉。
“你的死活,自然也不重要。”
听到这里,那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在此之前,他之所以如此硬气,无非就是觉得只要他开口,对于神策军来说,他就是还有用途。
只要对方不杀他,他就有机会能够逃走!
可现在,他忽然不确定了。
他当然知道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到底是谁。
神策军主帅,圣鸣王程易。
他也看得出来,对方说得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眼见那人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心思就产生了动摇。
程易嘴角一勾。
“说,或者不说,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程易审问人犯,除去对方是当真触怒了自己,否则是不会轻易动刑的。
阴暗的地牢中,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半晌,随着阵阵铁链碰撞的声音,那人从草垛上艰难起身,单薄的衣袍上早已经是血迹斑斑。
“我说。”
那人目光晦暗,整个人都蜷缩在阴影了阴影之中。
程易好整以暇看着他。
很快,那人便将自己的身份、此行的目的,以及拜占庭皇帝接下来的计划。
全部都对程易和盘托出了。
“这么说,东女国内还有你们的奸细?”
那人喘了几下,他强忍着剧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没错。”
“是什么人?”
“不知,”那人仰头靠在墙壁上,面上毫无血色:“那个人十分隐秘,陛下也从未对我们提起那人任何信息。”
程易了然。
从地牢出来后,程易第一时间便下达命令。
对于那个始终隐在暗处,并且还未曾露出任何行迹的奸细,程易自然是势在必得。
众人当即领命而去。
……
夜半时分,一道黑影飞快闪出东女国王宫。
在那黑影之后,另外一道身影很快跟了上去。
几番腾跃、飞掠之后。
那道黑影终于停下。
黑影左右看看,确定并无人尾随后,走进了一座俨然已经有些破败的宅子。
片刻,跟着黑影而来的秦善道,无声无息落在地面。
他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匾额,嗤笑一声。
原来,这里竟是先前那个被处斩的柳相国的宅院。
若当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里倒确实是个上佳的地点。
秦善道没再多想,轻轻一跃,便进入已经杂草丛生的柳府。
刚一落地,秦善道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之声。
他往下一蹲,借着杂草的遮掩,看到正有几个人直直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