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失势依旧,可府中却仍旧留有不少身手不错的护卫。
而此时出现在门外的人,竟没有惊动任何一个护卫。
便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了这里。
这如何能叫李泰,不小心、戒备万分?
可外面的人,却没有对李泰的这声问,做出任何回应。
只是仍旧不停敲着门。
见状。
李泰未再犹豫,直接将门打开了。
清冷的月光下。
一道裹着黑袍的人影,出现在了李泰的面前。
黑袍人的脸,有一大半都隐在阴影中。
让人看不真切。
“阁下漏夜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李泰蹙眉问道。
他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让黑袍人入门的打算。
“魏王殿下应该听说过在下。”
沉默半晌后,黑袍人终于开口。
而他的脸,却仍旧藏在阴影之中。
李泰皱了皱眉,没等他再次开口,就见黑袍人摸摸索索这,从怀里掏出一个ru白色的瓷瓶。
“纵使殿下没有听说过我,应当也听说过我手中的东西。”
黑袍人又道。
“东西?”
李泰的神色愈发凝重了起来。
他的视线,也转而从黑袍人身上,转移到了那小小的瓷瓶上面。
“凝霜虫。”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寂后。
黑袍人的口中,再次吐落出了三个字。
此言一出,李泰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当然听说过这个凝霜虫,更听说过,当初长安城中,还曾因为这个东西,出过一场大乱。
可以说,如果不是有程易与神策军镇守,只怕长安城早已经成了一座死城。
甚至整个大唐,都会因此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看到李泰的表情。
李建成就明白,对方定然是对凝霜虫有所耳闻的。
“殿下既然知道,就应该明白,得此物者,便足以得天下。”
李建成的声音中满是蛊惑。
若此时在他面前的人不是李泰,而是另外随便什么人,恐怕都会信了他的这一面之词。
“阁下此言……”
李泰上下打量李建成一眼。
“委实可笑。”
听到李泰这话,李建成眉头倏地紧皱起来。
可还不等他再说话,李泰便已经继续开口:“若这凝霜虫当真如此厉害,那为何那些不死不活的怪物,还会屡屡遭受神策军的重创?”
李泰并未打算与来人虚与委蛇,直接便道。
“阁下难不成以为本王,是三岁稚童不成?”
听到他这话,李建成面具后面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一片。
他也是早早派人打探过,知晓李泰对皇位的渴望,几乎已经到了心理扭曲的程度。
这才会在李泰刚刚被重新封王的当天夜里,就冒险在对方面前露面。
谁知,李泰竟会给他这样一个答复。
“魏王殿下,此话何意?”
李建成心头怒起,说出的话,也带了几分迫人的杀气。
然而。
在面对过动怒的程易后。
李建成的这点杀气,对他来说,早已经无关痛痒。
“本王的意思,阁下当真不明白?”
李泰懒得同他废话,径直反问一句。
不料,在他这句话之后,李建成竟忽然笑出了生来。
“又一个被程易骗了的蠢货!”
“如此浅薄的挑拨离间,本王劝阁下就不必用了。”
李泰双手抱臂,懒懒依靠在门框上。
再次将对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他虽然对来人不假辞色,可不知为何,却总觉得对方身上,有一种让他十分熟悉的感觉。
或许。
也正是因为这点。
对方才会将自己浑身上下,包裹得密不透风。
恐怕就连嗓音,都有过变化。
想到这里,李泰不由眼睛一眯,半遮半掩的眼神,也透露出几丝探究。
他面前的这个人。
究竟是谁?
似是察觉到李泰的怀疑。
李建成面具后面的眉头,死死皱在了一起。
他也是没想到。
李泰不仅没有被自己劝动,反而还怀疑其了自己的身份。
“既如此,那在下便现行告辞了。”
李建成冷冷落下一句,转身便要离开。
谁料。
他还没走出几步。
便听李泰的声音,又在他身后响起。
“一步错,步步错。”
听到李泰这话,李建成猛地扭头,锐利的目光好似利箭般,死死钉在了对方的身上。
随即,他冷笑一声,飞身向外掠去。
“生与死,不过只是一步之遥而已。”
随着李泰的话音落下。
李建成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魏王府中。
望着屋外漆黑的夜空,李泰不由陷入沉思。
……
翌日一早。
辗转反侧了一整晚的李泰,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圣鸣王府。
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程易。
考虑好整件事情之后,李泰便急急换来段方,命他立刻嘱咐马房备好马车。
“殿下要出府?”
段方震惊万千看向李泰。
毕竟。
自从去年被圈禁在魏王府,直至李世民解了他的圈禁,除去先前李丽质生产外。
李泰便再未踏出过魏王府的大门一步。
可今天。
李泰竟然主动提出要出门!
这如何能不让他震惊。
瞧着段方那副瞠目结舌的模样,李泰不由哼笑一声。
“傻站着做什么?我去圣鸣王府有要事。”
“圣鸣王府?”
段方心头一动。
难免有些忧心忡忡起来。
“还不快去准备?”
眼见段方仍旧站在原地发愣,李泰当即催促道。
“是!”
段方回过神来,忙朝着后院跑去了。
看着他步履蹒跚的背影,李泰不由皱起了眉头。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
李泰坐上了前往圣鸣王府的马车。
马车内。
段方仍旧还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见状,李泰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他眼下初出樊笼,身边可不能再有会出岔子的人了。
在李泰的再三追问下。
段方终于皱巴着一张脸,将昨日魏王府外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了李泰。
“放肆!”
刚一听完段方的话,李泰便呵斥出声。
段方的脸上、口中,顿时更苦了。
“谁叫的你如此张狂?竟敢说出那样的话!”
自李泰懂事以来,段方便一直跟在他身边伺候。
在过去的二十年中,李泰也是瞧着他还是个可堪重用的,才始终将他留在身边。
可没想到,经过这一年的磋磨,段方不仅没有变得沉稳。
反而还比从前更加口无遮拦了!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眼见李泰发怒,段方当即便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头,跪了下来。
他耷拉着脑袋,双手放在膝盖上,死死攥住自己的衣袍。
“奴婢当时真是猪油蒙了心,才说出了那种混账话!奴婢当真不是有意的!”
“你自然不是有心的。”
李泰不由冷笑一声。
“否则,你以为你为何还能活到现在?”
听到李泰这话,段方先是一愣,随即便想起程易初入长安城的头两年。
满长安城都流传着,程易在战场上,是如何的杀人不眨眼。
一阵阵寒气,从段方脚底板钻入,直冲他的脑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