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实在劳烦王爷了。”
两人刚在院中的石凳上落座，苏氏便直接开口道。
程易笑着摇了摇头：“王妃言重了。”
说着，他又继续问道：“容王失踪之前，容王府以及青州境内，可有出现过可疑之人？”
苏氏的脸色甚是苍白，听到程易这样问后，便蹙眉冥思苦想了起来。
可惜，饶是她找遍了自己的记忆，却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眼见苏氏摇头，程易顿了一顿，又问道。
“那容王先前，可有与王妃说起过青州城内的事情？”
这句话话音刚落，程易便有紧接着加了一句。
“任何事情都算，劳王妃想想吧。”
闻言，苏氏再次蹙起了眉头。
过了良久，苏氏忽然低呼一声，俨然是想起了些什么。
程易眼睛一亮，看向了苏氏。
“大约是三个月前吧。”
苏氏一边回想，一边缓缓道。
“殿下曾提过一次，青州城内一夕之间，出现了许多生面孔。”
听到她这话，程易的眉头也逐渐皱了起来。
生面孔……
“还有，青州知府荣志昌也有些不大对劲。”
苏氏又补充了一句。
“不大对劲？哪里不对劲？”
程易蹙眉问道。
苏氏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殿下没有详说，不过自殿下说过此事之后，便一直暗中调查荣志昌。”
“后来呢？”程易追问一句。
“后来……”
说到这里，苏氏突然哽咽了一下。
“那日，殿下带了十几个护院，还有几个暗卫，说要去荣志昌府上一趟，自那日之后，殿下便再未回来了……”
说着，苏氏再次落下泪来。
“派人去荣府问过了吗？”
苏氏啜泣着点了下头：“派人去过了，可荣府上下都说，当日并未见过殿下，城中不少百姓也说，殿下甚至没有在城中出现过。”
听完苏氏的话，程易心中大概有了个目标。
“那跟随容王前去的护院和暗卫呢？”
程易追问道。
苏氏沉沉叹了口气：“殿下失踪的五日后，这些人的尸体，便被人从城外十里出的一座山上找到了。”
说到这里，苏氏眼前又浮现出那些人的惨状，面露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当初，那些人被发现的时候，早已经全都血肉模糊。
其中有几个人，甚至连脸都看不清了。
也正因如此，苏氏才会拖着病体，亲自前往衙门，一个一个去看。
那些尸体中，有没有李承乾，有没有她的夫君。
“全都被杀了？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程易眸色倏地变暗，他是没有想到，那些人竟会如此的心狠手辣。
苏氏垂着泪点了点头。
且不说李承乾的失踪，到底是不是那荣志昌主使。
单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少不得是与他脱不了干系的。
“王妃放心，容王殿下定然还活在世上。”
眼见苏氏的面色愈发苍白，程易心下不忍地劝了一句。
闻言，苏氏双眼含泪望向程易，她只希望，对方并不只是在安慰她。
……
从院中出来后，程易就看到，李恪与匡书来仍旧在外面等着他。
程易没有同两人说话，只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见状，李恪与匡书来对视一眼，连忙一道跟上去了。
程易边往前走，边思索着李承乾的事情。
他方才最后那句话，并非实在安慰苏氏，他非常笃定，倘若那些人已经杀了李承乾，必然早已经抛尸。
又怎么会这么久都不声不响？
至于那幕后主使，究竟是不是李建成口中的那位“父亲”。
程易却还是不能确定。
沉思着往前走了一段后，程易终于停下了脚步。
见他停下，李恪与匡书来忙凑了过去。
“大嫂方才说了些什么？”
李恪迫不及待问了一句。
先前他抵达的青州的时候，一方面是想着先查查城中情况，另一方面也是因着当初苏氏的身子实在虚弱。
他便一直没去同苏氏说话。
“容王妃说，容王曾同她提过，青州知府荣志昌不太对劲。”
程易沉声道。
一听他这话，李恪的眉头倏地皱紧了。
早在程易来之前，他经过一番调查之后，也发现了荣志昌的一些不太合乎常理的举动。
“容王失踪当天，曾带着人打算去查荣志昌，从那之后，便再没出现过了。”
“这个荣志昌，十分可疑。”
到底是做了好多年的大理寺卿，程易的话才刚一说完，匡书来便已经说出了最要紧的一个点。
程易微微颔首，扭头看向李恪，面色凝重道。
“殿下，城中的调查，现在还不能停下，从现在起，便着重调查荣志昌。”
说着，他又看向了匡书来。
“之后，我打算先单独行动，大哥先派人去将黎锋他们叫来容王府，将王府好好护起来。”
“好！”
李恪与匡书来立即回道。
自从被传授了能力之后，无论是李恪还是匡书来，对程易都早已经由内而外的臣服。
两人话音落下之后，程易才又继续道。
“至于先前那些刺客，且先不必管他们了，若他们就此歇了心思便也罢了，若敢再来，便叫他们有来无回！”
李恪与匡书来又应下一声。
“那你打算何时动身？”
匡书来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程易沉吟片刻，随后才道：“今天夜里。”
“好，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容王府与荣志昌的事情，你不必操心。”
李恪又道。
“这是自然，有你们两个在，我哪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程易冲着两人一笑，整个人看上去也放松了不少。
当天夜里。
下午睡过一觉的程易，便直接离开了容王府。
至于他究竟是去做什么，无一人知晓。
……
夜半。
漫天繁星之下，一道身影飞快掠过林间小道。
不多时，便抵达了那座，曾发现容王府护院与暗卫的山下。
此山名为迷雾山。
顾名思义便是整座山终年迷雾缭绕。
除了老猎手与老樵夫之外，几乎没人能够顺利上下。
是青州境内，人人皆知的九死一生之地。
而那些护院与暗卫的尸体，却最终被人发现在了这样的一座山上。
“嘎！嘎！”
程易停在山脚下，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叫声。
他扭头看去，就见离他不愿的一棵树上，落着几只黑漆漆的乌鸦。
若非他眼力过人，恐怕都发现不了。
似乎察觉到程易在看自己，那几只乌鸦黝黑的眼珠。
突然牢牢盯住了他。
“嘎！”
其中一只，再次发出鸣叫。
这声突如其来的名叫，让程易心中不由升起不好的预感。
程易皱了皱眉，没再理会那几只乌鸦，转身朝着山上走去了。
而在他身后，那几只乌鸦，却仍旧死死盯着他。
只是，它们却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过了半晌，乌鸦们忽然振翅而非，在夜色中渐行渐远了。
依着先前苏氏所说的地点，程易逐渐走进山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