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寒星,微光。
天上只有一点光亮,房屋四周都处在一片阴暗之中,瞧不见人,也瞧不见物,可就在这一瞬间一群杀手从四周忽然冲射冒出,瞬间对陈风发起致命的攻势。
显而易见他们蓄谋已久,显而易见他们是来取陈风的手臂的。
而此时此刻陈风拔剑。
没有高楼,只有明月。
明月,屋檐下,一位青衣长裙的女子,一位孔武有力的大汉。
青衣女子手持玉箫,长身而立,孔武有力的大汉双手捏着两把短枪,立在女子身侧,两人的视线盯着这场暗杀。
对于王伯当的请求,宋玉致是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的,他只是请王伯当去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正是卓东来精舍外。
宋玉致和王伯当才抵达卓东来居住的精舍,就瞧见了这场袭杀,宋玉致、王伯当立在屋檐上,都没有任何动作,他们冷眼旁观望着这场人数悬殊的袭杀。
一共有十九名杀手,每名杀手的经验都非常老道,杀人的手法都非常丰富,因此也就在一瞬间,十九名杀手全部都动了,朝着陈风十九处致命部位袭杀而去。
陈风眼中没有任何表情,望着黑暗中杀出的十九人,望着刀枪剑戟等兵刃袭身,陈风没有任何动作,就在不少人认为陈风坐以待毙之时,一柄剑猛然出鞘。
叮叮叮叮一连串声响。
这一剑竟然阻挡住所有人的致命攻势。
陈风向后飞撤一步,逃出包围圈,人瞬间加速,一剑刺出,直接刺穿一位提着长刀大汉的咽喉。
随即左右闪躲,躲开背后的攻势,再一次挥剑出手。
惨呼声此起彼伏,未曾止息。
宋玉致、王伯当面无表情立在屋檐之上,冷冷盯着狭小街道上的这次冷酷搏杀。
这不应当成为搏杀,而是屠杀。
不是十九人屠杀一人,而是一人屠杀十九人。
陈风每走一步都会忽然出剑,而这一剑挥出至少要掉一人的性命。
长剑出手干脆利落,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美感。
很难想象杀人竟然可以杀得如此干脆利落,甚至如同艺术。
王伯当全身忍不住颤抖了,屋檐上的雪也随着他的颤抖,向下落下。但宋玉致却没有一丁点表情,她捏着玉箫,无匹冷酷淡漠的盯着这场可怕的决斗。
转瞬之间已经有九个人躺在地上,而且还是永远也起不来的那种,其余的十位杀手已经开始恐惧了。
他们杀过人,常常杀人,可如眼前陈风这样杀人的人却从来没有碰见过,他们已经开始恐惧了,恐惧面前这位冷静挥剑的人,他们想要走,可他们忘记了一件事。
——杀手一旦出手,那就只有生与死,不是生,就是死。
陈风没有说话,他只是挥剑。
以前他的剑法技巧已经臻至巅峰,但一直以来却少了一股果断与杀意,这也时为何他的剑法至于技,并未大成的原因。
——也是他为何比不上些小分、叶孤城、公子羽等人的原因。
剑本就是杀人的凶器,倘若剑的主人在出剑的时候,脑海中没有杀人的念头或者说杀意,那这个人的剑法技巧有多么高明,剑法永远没有法子臻至巅峰。
如今却不一样了,因为龙五的事情,陈风心中就有一股杀机,这群杀手跳出来的一瞬间,他心中的杀机在触碰到腰间上那柄剑的时候,就产生了质变。
此时此刻陈风出手挥剑之间没有半点转圜留情余地,一剑挥出之时,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死。
——不是对手死,便是自己死。
此时此刻陈风的剑法已经突破了最后一层障碍——杀人。
——一名真正的剑客,无论时对于自身的性命还是他人的性命看得都不重,此时此刻陈风对于自身的性命对于他人的性命看得也不重。
因此此时此刻陈风的剑法已经大成,而陈风也已经算得上是一名真正的剑客。
剑出无悔,不是对手死,便是自己死。
陈风漠然望着那群无匹恐惧的杀手,他冷漠挥剑,没有任何留手的打算。
——任何要杀他的人,就只有死,无论什么人。
鲜红的血,纯白的雪。
陈风弯下腰,捧起一把纯白的雪轻轻在剑上抹去剑上的血迹,随即转身离开。
他知道屋檐上有人,可他并没有对屋檐上瞧上任何一眼,对于他来说,屋檐上的人没有出手,那就不是他要出手杀的人。
王伯当没有说话了,他张了张嘴,但他已经说不出任何话出来了,而宋玉致却依旧很冷静,他虽然惊讶于陈风剑法上的蜕变,但并不恐惧。
半晌,宋玉致望着王伯当,淡淡道:“他的剑法如何?”
王伯当沉默了,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或许已经不在谢晓峰之下了。”
“为什么?”
王伯当神情肃穆道:“两天前,陈风杀掉公孙屠的时候,他的剑法虽然超卓,但还不足以和谢晓峰相提并论,可如今陈风却已经寻到了自身的剑道,如今的陈风也已经是一名真正的剑客,这样一名寻到自身剑道的剑客足以和谢晓峰、叶孤城等人媲美。”
宋玉致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他望着王伯当继续道:“倘若你面对他,可以挡下几招。”
王伯当又沉默了。
他不是王伯当,他是千面公子,他一向是一个非常冷静非常自信的人,可如今他不但失去了冷静,也失去了自信,他脑海中都是陈风那简单至极但也血腥至极的剑法。
半晌,他才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道:“或许一招,或许十招,但最多只能挡下十招,十招之后,我一定会死在他的剑下。”他一向不愿意服人,可此时此刻他不能不服人,因为陈风的确比他预料中可怕,比他更加厉害。
宋玉致依旧冷冷淡淡道:“为什么?”
王伯当这次没有沉默,他道:“因为他的剑法就是杀人的剑法,他的出剑不会给自己退路,也不会给对手退路。”他脑海中浮现出陈风的身影,道:“他和叶孤城、西门吹雪是同一种人,一旦他们的剑出鞘了就一定要见血,也极少有人可以在见到他们的剑以后而不死。”
宋玉致笑了,她的脸上终于流露出表情,流露出了情绪,他盯着王伯当道:“倘若我请萧泪血对付陈风,萧泪血是否有把握必杀陈风?”
王伯当以前会毫不犹豫点头,但现在却毫不犹豫摇头,他道:“萧泪血绝对没有必杀陈风的把握,天底下没有任何人又把握必杀叶孤城、西门吹雪,当然也绝对没有任何人有把握杀陈风,无论任何人要杀陈风都必须先赌上自己的性命。”
宋玉致点头,他望着王伯当,道:“你现在是不是明白我的答案了?”
王伯当低着头,道:“我明白了。”
宋玉致握着玉箫,望着地上一剑致命,一剑必杀的十九具尸体,淡淡道:“倘若瓦岗寨连这么一点消失都解决不了,那我宋阀又为何要助瓦岗寨争夺天下。”
雪夜,箫声响起,非常冷静孤独的箫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