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情在门口,当然不是什么都听不到。
陈风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当然是明白欧阳情已经知道了这其中的秘密的,只不过他也并没有杀人灭口的心思。
欧阳情瞪大眼睛盯着陈风。
一点也不像是平日面对那些大爷们笑眯眯的模样。
她忽然感觉自己似乎中了圈套。
有人故意为他设计的圈套。
陈风语气神态都没有任何变化,可欧阳情却感觉陈风好像一头狐狸,而且还是很老很老的那种。
一直站在门口总是不好的。
何况在怡情院已没有任何人比欧阳情更有名气了。
如果欧阳情还在门口再多呆上一会儿,恐怕不少狂蜂浪蝶就要招惹过来了。
欧阳情再一次走进这间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屋子时候,已经有种走进狐狸窝的感觉。
这种感觉实在非常浓。
欧阳情甚至都有一种立刻就跑的感觉,可她还没有跑。
一来她感觉自己不用跑,二来她认为自己被迫进入了陷阱之中,那当然要明白这其中是什么陷阱,而陈风又怀揣着什么样的目的。
——一个人倘若已经上当了,那总不能就这样白白上当而什么都不知道,当个糊涂鬼吧。
“你想要我做什么”
欧阳情不笨,现在也还很清醒。
陈风刻意让她知道这其中的事情,当然怀揣着目的。
倘若她连这一点都不明白,那实在不可能在风月场所如鱼得水,生活这么长的时间。
“刚才我和司马超群的话你已经听见了,你应当也明白我想让你做什么。”
欧阳情望着陈风,没有开口。
陈风当然也就不能不开口了。
无论怎样,两个人之中总需要一个人开口,否则谈话就不可能进行下去。
“大智大通是江湖怪杰,他们虽然不以武功擅长而名满江湖,可天下已没有任何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陈风:“我想要你将大智大通找来,而原因就是想问一问西门吹雪是不是出现过京师。”
欧阳情也开口了:“你认为大智大通知道这其中的事情?”
“我不知道。”陈风很坦白:“但迄今为止大智大通的判断和昔年的天机老人一样,迄今为止从未出错过。”
这似乎是实话。
至少现在是实话。
欧阳情没有急于答应或否定,而是望着陈风。
“我记得你曾对大娘说过,无论什么人做什么事情,都有原因,我若为你办成这件事,那我又是为了什么原因呢?”
“我不知道。”陈风叹了口气:“我至少知道姑娘是没有喜欢上我的。”
欧阳情嫣然一笑:“我倒是有这种想法,可我还敢和大娘去抢女人,更何况我也不想成为上官小仙的眼中钉肉中刺。”
陈风望着欧阳情,也不言语,等待欧阳情提出条件。
“我还差五万两银子。”欧阳情说:“马上就要到年关了,这五万两银子我需要筹到,我可不希望在姐妹面前丢掉颜面。”
陈风苦笑望着欧阳情:“你认为我有五万两银子?”
“你当然有。”欧阳情:‘大娘曾算过了,这些年来你虽然花费不少,可最多也不过一两万两银子而已,而昔年在磐石镇一役之中,你和胡金袖卜鹰打赌,至少赢下了三十万两银子,你可以算得上是极其富有的人。’
陈风不说话。
欧阳情竟然将他的事情调查得如此清楚,他还能说什么呢?
何况一直以来他都不喜欢狡辩。
“五万两银子我当然可以给你,可要看你聪不聪明。”
司马超群张了张口。
他虽然憋了很久,但还是忍住没有说话。
欧阳情淡淡一笑:“现在大智大通和陆小凤等人在一起,你当然是不希望陆小凤等人知道你找大智大通的事情,我当然也可以办得到。”
陈风叹了口气:“你果然很聪明,这五万两银子丢得不冤枉。”
这一次欧阳情是真走了。
不是冷着脸走的,而是笑眯眯走的。
能够赚钱的时候欧阳情总是笑得很愉快。
司马超群望着陈风:“我发现自己和你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穷光蛋。”
陈风微微一笑:“我虽然有不少钱,可这些钱现在在我的老婆哪里。”
“胡金袖哪里?”
“当然。”陈风淡淡一笑:‘倘若你有三十万两银子以后,你会不会藏起来?’
司马超群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你将三十万两银子交给了胡金袖打理,钱滚钱,利滚利。”
陈风叹了口气:“看来你真有当大老板的天赋,大镖局可以自天下镖局中脱颖而出,果真不是运气。”
司马超群微微一笑。
“可你非常大方,实在太大方了,你可以算得上我瞧见最大方的人,根本没有之一。”
陈风望着司马超群:“不是我大方,而是我知道这五万两银子我时可以给欧阳情的。”
“为什么?”
“欧阳情一直都很缺钱,她很缺钱做一些善事,这五万两银子一定会交给一些非常需要的人身上。”
“穷人?”
陈风淡淡一笑:‘穷人需要的不是银子,而是信念,需要银子的人,只有小孩以及教书先生这些人,他们都需要钱,只有拥有了钱,他们才能生存下来,也才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陈风叹了口气:“我一向不是好人,也杀过不少人,但有时候我也想做一些好事。”
司马超群无语了。
彻底无语了。
他深深瞧了陈风半晌,才收回了视线。
这一刻他的眼中已流露出了佩服之色。
可下一刻,司马超群就已经哭笑不得。
“你应当明白我的苦心了,因此这顿酒钱是你请客,而不是我找你借的。”
司马超群实在不能不笑。
这一瞬间的变化,司马超群都不能不蒙住,简直有些不能自已。
他实在已经不知道说什么。
这样的陈风,一个没有法子琢磨的陈风。
司马超群甚至在思忖:世上无论什么要琢磨陈风,那就等同于掉进了陷阱,因为陈风或许本就是一群人,一群截然不同性情的人,综合在一起,而组成的人。
这就是陈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