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月已中天。
天上月。
月下人,月光洒在叶孤城、西门吹雪身上。
圆圆的月亮,月华洒在叶孤城、西门吹雪的身上,也洒在其他所有人的身上。
今日是八月十五,此时也已是决战之事。
“请。”
长久的令人仔细的寂静。
终于也已有声音响起来了。
一个字——请。
利剑扎在人的心中。
‘请’字就是利剑。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已忍不住跳了起来。
他们每个人都已开始激动起来了。
请这个字实在太过于可怕也太过于非凡了。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他似乎也已听到了这个字。
对峙已经结束,这一瞬间对峙已经结束了。
陆小凤已忍不住想要撇过头去,他知道接下来的这一幕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幕,可现在他不能不见到,没有有法子阻止这一幕的发生。
叶孤城的手握住剑。
他握住剑的动作并不快。
每个人都可以瞧得出他握剑的每一个细节,甚至手指握在剑柄的那个方向,以至于肌肉如何用力,木道人、顾道人等绝代剑客,都是可以看得很清楚了。
可剑出鞘的时候已没有任何人瞧得清楚了。
他的出剑虽然还是不快,可这剑拔出鞘的这一幕仿佛有一种奇特的魔法在其中,这一幕仿佛本就是天地间的禁忌,肉眼凡胎的人是不可能瞧见的。
可不管如何,此时此刻叶孤城的剑终于拔出了剑鞘了。
这场月圆之夜,紫禁之巅的决战终于也已拉开了序幕,或许也是最后的结束曲。
西门吹雪的出剑绝不比叶孤城慢一分,但也绝不会比叶孤城快一分,他似乎已算准了叶孤城会什么时候出现,他也似乎从不肯占人便宜,因此这一次出剑他们几乎是同时出剑。
但出剑以后就已不同了。
不但出剑的方向不同,出剑的招式也截然不同。
正如同刚出生的婴儿一样。
婴儿出生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一样的,**裸来到这个世上。
可婴儿以后的命运并不一样。
叶孤城、西门吹雪的剑也是如此。
他们拔剑的动作都是惊人相识,可出剑以后,剑的命运,就如同不同婴儿的命运一样绝对不同。
但有一点相同,都已惊艳了人的眼球。
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评论他们的剑法,不但陈风没有资格,即便是名满天下德高望重的木道人顾道人也没有资格评价他们的剑法。
他们虽然在挥剑,可施展出来的似乎根本不是剑法。
他们似乎也已融入到了剑招之中。
他们不但是剑招与剑招剑碰撞,也是灵魂与灵魂的碰撞。
两颗寂寞已久的灵魂的碰撞。
倘若他们是一男一女,或许已成为了夫妻了。
只可惜他们这两颗极其相似的灵魂却并非如此,因此他们之间只有一人能活在这世上。
可另外一人却已准备将自身的一切都展现在这个人的面前,似乎已当作临别的赠礼。
这样的剑法,这样的交锋,又有什么人能评价得出所以然呢?唯一可以肯定的也只不过是即便是当世第一流的高手,此时此刻也未必可以挡下他们的一招半式,甚至任何一个动作的转换之间,都足以杀人几次甚至几十次了。
这场绝对果真没有令不远万里而来的武林同道们失望。
他们甚至认为可以亲眼目睹这场决斗,已是世上最大的幸运了,今生今世也都不可能忘记如此辉煌的一战。
太和殿中,只有一口剑,剑还是插在剑鞘中。
可即便这口剑插在剑鞘中,也可以要人的命。
要杨广的命,杨广相信自己的性命已掌控在眼前这个人的手中,这个人倘若要他的性命,绝对不算是困难的事情。
杨广明白,一点也不慌张。
他很平静,竟然对于眼前这人知道的事情有些惊讶。
这个人不但知道得太多了,似乎都已将天下都玩弄在手心。
这江山社稷似乎本就是他手中的玩具,而且还是那种可以随时随地间丢弃的玩具。
杨广不能否认,眼前这人的确算得上奇人。
至少一般的奇人异士是不可能有机会随随便便用剑,指在他的咽喉上的,而且这人还没有死。
“你不会告诉我那九个人是什么?”
“不会。”吴明:“不过我可以判断你和那九个人,那个人更合格一些,更有资格成为这天下之主。”
杨广微笑。
“如果我不合格,你是不是会杀了我?”
“你不是不合格,现在的你在我眼中已经合格了。”吴明:“我只是看那个人更合格一些而已。”
他说得很随意,似乎这换天子这件事,对于他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杨广居然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天下没有任何人比我更有资格了。”
“为什么?”
“一,现在我已经是天子了。”
“不错。”
“寡人掌控天下已有十年,这十年间的所作所为,虽然已令天下民不聊生,可不管如何百姓也已习惯了我这皇帝。”
“不错。”
“我大隋创建已有多年,天下百姓也已习惯自己是大隋子民了。”杨广:“至少从这些上面我是有绝对的优势。”
“也不错。”
“而且关于谋划天下的计划,在我的命令之下也有条不紊的进行,铁胆神侯、靠山王都是我的左膀右臂,他们一文一武,在他们的辅佐之下,各路义军也已渐渐平定,特别是江南之地,已再无风浪。”
“是的。”
“此时此刻倘若换了一个天子,那这一切似乎都要重新来过。”杨广:“不管如何,如今这天下我大隋是正统,一切反对我大隋的人,在黎民百姓眼中瞧来也不过是乱臣贼子。”
吴明拍手笑了起来:“你说的很不错,也说的很有道理,可倘若我说的这些人中,有你大隋的皇室血脉呢?那他是不是一样可以继承你的事业呢?”
“是的。”杨广不假思索:“换而言之他若真有志于天子,而且在你眼中,他比我更符合要求,你可以杀了我,让我手下的人辅佐他。”
“其实我原本是这样思忖的,只可惜他这个人错了。”吴明叹了口气:“他这个人志不在天子之位,因此我杀不了你,也不能杀你。”
吴明忽然将剑递给杨广,慢慢道:“不得不说这场赌局你胜了,我可以保证从今以后,绝没有江湖势力敢来骚扰你,也绝对没有任何一股江湖势力会反对你,可前提条件是一切事情都在你的政绩之下,否则即便我也无能为力。”
“自古以来人心叵测,我明白。”
杨广握着剑,他身上有火折子,但并没有点燃的意思,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只可惜朝堂之上却得不到你这种奇人,否则这天下或许早已平定,亦或者根本不是现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