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静死了。
不管什么人,不管曾经多么有钱有权,只要死了,都是死人。
司徒静死了,她就是死人。
陈风不太相信,可只能相信,他已经瞧见了棺材和石碑。
一辆板车在小路上前行,板车驮着一口棺材,宫南燕等神水宫的六位女郎跟在马车左右。
她们没有任何表情,她们也没有任何情绪。
她们就如同将灵魂带入地府的幽冥使者。
这是一口棺材,一口很名贵的棺材。
可棺材就是棺材,再名贵再精致的棺材也只是棺材,而且没有那个人希望自己是哪个被钉进棺材中的人。
——世上根本没有人愿意去死,如果有机会活下来,又有几个会想着去死呢?
陈风瞧得不是棺材,而是墓碑。
世上有许多棺材,因为每天都有人死。
这些棺材或简陋或华丽或精致或名贵。
棺材都是要埋在地下的,土石一掩,再名贵的棺材也没有任何用处,而且躺在越名贵的棺材中的死人也非常容易不安宁,因为世上有一种伤尽天良专门掘死人坟墓的人。
墓碑不同。
大部分的墓碑上都会刻字。
也不知道是那个人第一个在墓碑上刻字的,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选择在石碑上刻字,或许大部分人刻字只是为了留下一个证据:一个死人已经存活下来的证据,当然这也是纪念,活人对死人的纪念。
这块石碑也有字。
上面有陈风不愿意瞧见得字。
——司徒静之墓
刻碑的人是陈风更不愿意瞧见的人——水母阴姬。
陈风的眼力很好,他瞧见了。
南宫平的眼力并不比陈风差,他也瞧见了。
陈风的心都机会要流血了。
他自然不是为司徒静流血,对于他来说司徒静是死是活对于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他不是悲天悯人的人,因此又如何会在意司徒静的死活呢?
他在乎得不过是一个和他关系非常复杂的女人。
——胡金袖。
胡金袖自然算是很有名也很麻烦的女人,可如今这个女人应当已经遇上了麻烦了。
这个女人极有可能遇上了世上最厉害最可怕得女性高手。
这个人自然是水母阴姬。
石观音已是江湖上极其可怕的女人。
可即便是石观音这样阴狠毒辣的女人面对水母阴姬也只能退避三舍,敬重畏惧。
水母阴姬自然不能不算厉害危险。
如今司徒静已经死了,那胡金袖是不是已经被水母阴姬留在了神水宫呢?
水母阴姬喜怒无常,迁就门人子弟,如今司徒静已经死了,那水母阴姬是不是会因此迁怒胡金袖呢?她会不会杀死胡金袖呢?
陈风不知道,因此他的心在滴血。
宫南燕已经回头,陈风正好和宫南燕对视一眼。
陈风的眼神很复杂,宫南燕根本没有眼神,她似乎已经根本没有灵魂了。
她只是瞧了陈风一眼。
陈风没有瞧见宫南燕的灵魂,他甚至感觉宫南燕本就是一名精通画形而不动画神的美人图画家的美人图。
可这不是美人图,就算是美人图。
这图中的美人也带着仇恨。
一种极远处陈风就可以感觉得到的仇恨。
陈风已经开始窒息了,可这时候一把刀捅进了他的后背。
这把刀自然不是真实存在的刀,世上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对陈风进行暗杀行动。
他的五感不但非常敏锐,而且对于暗杀手法的精通比天下几乎所有的杀手都要多,因此世上又有什么人可以暗杀他呢?
有,至少南宫平有这本事。
他暗杀陈风不是用刀,而是用言语。
简简单单的言语就如同锋利的刀捅进了陈风的后背。
南宫平望着陈风:“任何一门一派也绝对没有神水宫宫主水母阴姬对门人弟子那么好,无论任何一门一派的人对付神水宫的弟子,那他的下场都会非常的悲惨,那个人一定会后悔生到这个世界。”
陈风是相信的。
以往以往水母阴姬的每次事迹都证明这一切。
事实上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可以逃过水母阴姬的惩罚,她杀人简直比切菜还容易。
生命在水母阴姬手中只不过就是一张纸,即便是再可怕得高手在她的手中也只不过是坚硬一些的纸。
可纸毕竟只是纸。
想要毁掉一张纸的法子死在太多了,水母阴姬就有许多常人难以预料的奇妙法子。
陈风望着南宫平。
他不想杀南宫平,他只是要听南宫平继续开口。
南宫平果然继续开口了:“这次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还要严重得多,因为据我所知水母阴姬虽然非常疼爱弟子,可极少为门人弟子立碑刻字,可这次不同,显而易见司徒静姑娘在水母阴姬眼中有着费用寻常的地位。”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伤感忌惮。
陈风没有伤感,也不会有忌惮。
他只是开口:“水母阴姬为什么极少为门人弟子立碑刻字?”
南宫平:“因为水母阴姬大部分的弟子即便是亡故,也都是水葬,而并非土葬。”
水葬不用刻碑,土葬需要。
“因此司徒静的地位非同一般?”
南宫平道:“我不知道,可我明白司徒静在宫南燕的心中地位非同寻常。”
“为什么?”
“因为宫南燕得知司徒静死掉的消息以后瘫倒在地上。”南宫平:“但我瞧不出她是伤心还是恐惧,她的面上始终没有情绪的波动。”
宫南燕是个极美的女子。
她也极其冷静。
这样一个女人即便是杀一千一万个人也不会变色,可如今这个女人竟然因为司徒静的死如此失态。
这是姐妹情深还是因为水母阴姬实在太疼爱司徒静呢?
陈风的心已经沉了下去。
可他的心还没有沉下去。
现在他的心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沉下去的。
胡金袖是不是已经在水母阴姬的手中了?倘若胡金袖落在水母阴姬的手中,那应当如何营救胡金袖?这是陈风要解决的问题,可这些问题他都没有继续去想。
有些问题即便去想也没有用,至少现在没有用。
陈风没有想这些问题,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司徒静是怎么死的?”
南宫平重重叹了口气:“自然是被人杀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