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重山是沈老太君的侄子,江湖人称襄阳剑客。
他在江湖上的名气并不算大,可本事并不算小。他的剑法和他的名字一样,刚猛无俦,每一招都带着力劈山河的强劲力道,一手剑法比寻常刀客的刀法还要刚猛霸道得多。
万重山的剑法当然是不寻常的,可他也绝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当他听见沈老太君和陆小凤的对话,就已经明白自己应当做什么事了。
楚留香、邓定侯、王万武抵达沈家庄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而这天的时候,飞云镇上上下下,茶馆酒肆街道上,都在谈论陆小凤和陈风交手的事情。
楚留香面色都已经变了。
邓定侯是很奇怪的,他是聪明人,也知道楚留香的智慧只在他之上,而不再他之下,难道楚留香连这种极其简单的计谋都不明白吗?他不太相信。
楚留香坐在健马上,瞥了一样同时骑马走进飞云镇的邓定侯,面上流露出了中说不出的苦涩:“这位陈先生的手段,比我预料中还要果断干脆,看来陆小凤要有危险了。”
“为什么?”邓定侯诧异:“难道他们真已经要交锋了?”
“他们当然是要交锋的。”楚留香:“陈风的剑下虽有活人,可那些活下来的人都是有资格活下来的,他的剑又如何可以留情呢?”
还有一句话楚留香并没有道出口——那口杀了燕十三的剑,又如何可以轻易出鞘?一旦出鞘,又如何可以轻易留情呢?
一间精致而典雅的屋子。
屋中除开梳妆台上的一些首饰以外,极少有人再能瞧得出这其实是一间女子的闺房。
可这偏偏是女子的闺房,而且还是公认天下第一美女沈璧君的闺房。沈璧君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耳畔已经传来了万重山的声音。
“已经寻到陈风的消息了,陈公子正在大风客栈小憩。”玩崇尚瞥了一眼天上的残阳:“小姐可是要去见一见他?”
他是非常恭敬的。
此时此刻的万重山已非昔日的万重山了。
昔日的万重山面对这位沈家庄唯一的血脉,眼中不是恭敬,而是怜惜,可如今他已是不能不恭敬了,而且还是发自内心的恭敬。
迄今为止他还记得半年前沈璧君和他交锋,竟然在他那口重剑没有拔出鞘之前,就以沈家独门金针击败他的那一幕。
很难想象得出眼前这位艳丽无双的柔弱女子,竟然忽然拥有了一身极其绝妙非凡的武学造诣。
江湖向来尊重敬畏强者,万重山已经不能不尊敬这位沈家侄女沈璧君了。
沈璧君只是自顾自盯着镜中也影子,过了半晌才慢慢开口:“你先退下吧。”
万重山立刻离开,他并不想留下,因为他也感觉有些尴尬。
沈璧君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一双眼睛中的柔弱已经被坚毅取代,一种说不出的冷静气质从这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身上流露出来。
忽然,一道白光悄无声息坠落在大门前。
沈璧君只感觉一阵风吹来,大门就已经被打开了,一道身影也已经出现在了身后。
寻常人遇上这种事,都已经惊得大喊大叫了,可沈璧君居然一点也表情也没有,似乎对身后那位一袭白衣的青年公子忽然出现,一点也不奇怪,也一点也不在意。
可从沈璧君的眼中,也一点都瞧不出沈璧君和白衣公子有任何亲近的关系,甚至关系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不少。
这是种极其奇妙,任何人都难以揣度的关系。
沈璧君转过身盯着一脸玩味笑意的白衣青年:“你也是为了陈风而来的?”
“不是。”白衣青年立刻否认:“我和陆小凤、楚留香等人的目的一样,也是为了杀人的琴音。”
沈璧君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了一抹刺眼的精芒,望着白衣青年:“那个人制造杀人琴音的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白衣青年微微一笑,耸了耸肩:“他和我当然是没有关系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我有一个怀疑。”
“什么怀疑?”
“我怀疑他根本就不是人。”白衣青年望着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变化的沈璧君,淡淡一笑:“我曾在玩偶山庄翻看了逍遥侯遗留下来的手札,昔年他也曾瞧见一个非常奇特的人。”
白衣青年坐下喝了口茶,才继续慢慢开口:“这个人虽然长相和我们一般无可,可他们的武功极其奇特,甚至匪夷所思!而且他们的性情也极其暴躁偏激,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杀人,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他们根本不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人,一直叫嚣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只可惜他们一直不得其法。”
沈璧君有些惊讶。
这则秘录已经超出了她意料之外,她甚至有些难以置信,可她知道这位白衣青年是不喜欢说谎的。
沈璧君望着白衣青年:“你的意思是这位以琴音杀人的女人,也可能如逍遥侯手札中记载下来的那个人一样,因一种奇特的情况,认为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亦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白衣青年点头:“不错!为了证明这件事是否是事实,我甚至去寻找逍遥侯手札中记载的那个关押那位神秘异人的山洞,只可惜已是人去楼空,而且最匪夷所思的是这人似乎是最近这几个月消失的。“
沈璧君不能不明白白衣青年的怀疑。
“他们是同一个人?“
白衣青年摇头:“不是,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
白衣青年淡淡一笑:“因为手札中记载那人是名剑痴,剑法造诣极其非凡,而且会施展一道极其神秘奇特的剑法,可这人的这套剑法也不止为何威力逐渐被削弱,或许是因为这片天地的原因!可这名剑痴一直并未放弃对剑法的探索,因此他即便是要杀人,也是用剑,而不是用琴。”
白衣青年低头望着手中的酒杯,手青青草颤了一下,望着杯中的酒水,轻叹道:“我怀疑如今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得琴音杀人是另外一个异人。”
“你是要如当年逍遥侯一样找到那个异人?”
白衣青年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意:“你错了,我不是要找到那个异人,而是我怀疑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什么事?”
“两个异人或许已经寻到离开这个世界的法子。”白衣青年站起身望着沈璧君慢慢道:‘而这个法子或许就在楚留香等这批人的身上,最有可能应当在陈风的身上,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