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飘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一颗卑鄙恶劣的头颅高高悬挂在富丽堂皇府邸前的凉亭中。
温柔、陈风沉默不语。
温柔已擦干了那带血的刀。
刀上已没有半点血腥味了,可血腥味已经渗入了她的心中。
这是温柔第一次杀人。
杀人原本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可现在她一点也不痛苦,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世上有些人本就该死的,可有些心慈手软的人太多了,因此他们才没有死,从而导致更多人死了。
温柔非常认同陈风的观点,因此她准备杀第二个淫徒。
——三鞭道人。
不过她没有动,陈风也没有动。
只有高挂在凉亭前的头颅在风中晃动。
陈风不再瞧头颅,他这一生已杀过不少人,夏侯四十一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陈风已转身,温柔也早已转身。
丹红色的刀已经入了淡青色的刀鞘中。
温柔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彩色的光。
一道身影已出现在眼前。
修长、典雅、高贵的身影。
这人身躯笔直而立,一身彩衣,天上云彩,可身上带着一种红尘杀机。
陈风不动、温柔也不动。
因为他们感觉得出这道杀气不是指向自己,而是身后的那颗头颅。
女人盯着夏侯四十一的头颅瞧了半晌,视线已落在陈风的身上:“我早就已经来了,跟着你们进来的。”
温柔不知道,诧异。
可陈风知道。
“我知道。”陈风道:“我跨过第一道陷阱机关的时候,就已知道你来了。”
“夏侯四十一奸诈狡猾卑鄙至极,他设下的机关也极其可怕阴险,但你偏偏可以破解他所有的机关,而不动声色,你实在也是非常可怕的。”
“我当然可怕,我若不可怕,就杀不了他了。”陈风道:“若要杀一些罪大恶极的人,当然要比他们更可怕。”
女人笑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就如天上的云彩在人的面颊上拂过。
温柔的心也都情不自禁快速跳了起来。
她低下头。
忽然间她有些担心。
——陈风是不是已经喜欢上这个女人了。
这个女人看上去年纪至少已经二十三四了,或许还要更大一些,可身上的那种气质,偏偏是她见过女人中极其出色的一位。
温柔抬起头,在此望向陈风。
有些窃喜。
她发现陈风望着这个女人的时候,眼中竟然没有半点激动之色,一如瞧见她时候一样,甚至还要更冷淡一些。
女人望着陈风也一样。
如两个陌生人相见。
可这两个陌生人说的话,绝非是两个陌生人之间应当脱口而出的言语。
“你实在很像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已经消失了七八年,也为人寻了七八年的人。”
“权力帮三巨头之一的袖里日月柳随风?”
女人点头:“是的,七八年前权力帮如日方中之际,权力帮军师柳随风忽然销声匿迹于权力帮,也销声匿迹于京师武林之中,再了寻不到一丁点踪迹了。”
“你认为我是柳随风?”
“或许你就是。”女人道:“或许你也不是。”
陈风笑了起来:“其实我是不是柳随风对于你来说,一丁点都不重要。”
“哦?”
陈风淡淡道:“你会现身只不过因为我们杀了夏侯四十一,而夏侯四十一不但是你的仇人,也是你想要杀人的人,而且我也知道你是什么人?”
“什么人?”
“你应当就是神针门的织女。”陈风道:“你杀夏侯四十一,应当也是为你神针门暗恨而死的姐妹报仇。”
织女点头。
“只可惜我追杀夏侯四十一已有十多年了,但还是没有杀掉他,现在偏偏被你杀了。”
“这也不重要。”陈风望着织女:“你会来见我们,只不过你也想和我们一起去杀人,杀一些本应当去死,但偏偏没有去死的人。”
织女又笑了起来。
遍地的鲜血,空中的血腥味似乎也都已经消失了。
织女瞥了温柔一眼,“你似乎什么都知道?”
陈风淡淡道:“我不是什么都知道,只是只有一些我恰巧知道得事情,不管如何我们现在又要准备杀人,可我们还需要一个帮手。”
“我适不适合当你的帮手?”
“适合,至少我们还需要一个引路人。”
织女拍了拍手道:“好极了,实在好极了。”
陈风不说话,温柔也不说话。
他们已经准备杀人了。
陈风瞧见织女的时候,也知道这个世界也已经不是原本的温瑞安世界了,温瑞安的武侠世界也已经发生了一种匪夷所思的连锁变化。
至于究竟有什么变化,陈风还不知道。
可只有有一点可以肯定,织女似乎还并未被夏侯四十一淫辱,而这个世上一些本不应当在这种时候出现的人,偏偏又在这种时候出现了。
一个本应当出现的人,偏偏又没有在这一段时间出现了。
难道那些本不应当出现的人,因为那些本应当出现的人转生至原本世界,因此才提前出现在第二世界?
陈风不知道,他只知道接下来是要杀人的时候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何况这一次还债并不算困难。
苏梦枕、元十三限已经回到了京师,陈风、温柔的消息也一路上传至苏梦枕、元十三限的耳畔。
元十三限听见横空出现的织女,也感觉非常奇怪。
据他所知,织女似乎曾而后二师兄有着一段非常复杂的关系,可两人似乎也正是因为夏侯四十一的事情而没有走在一起。
对于织女这个女人,他没有恶感,反而有一种佩服。
而且元十三限认为织女和自己一样,也都被天衣居士、诸葛正我这两个人欺骗了。
夏侯四十一已死。
三鞭道人也已死。
……
随后十几天的时间,竟然陆陆续续一些无恶不作,作恶多端的淫贼也都死在了陈风、温柔、织女三个人的手中。
元十三限已经笑了起来。
“我原本想杀他,现在我都已经想和他喝几杯酒了。”元十三限叹了口气:“倘若他是我的师兄,而并非是诸葛正我、叶笑一,或许当年的老四大名捕,也不会分崩离析。”
他的言语中一点也不掩饰对陈风的佩服之意。
——他一向不喜欢心慈手软的人,特别是自己的二师兄天衣居士。
他也一想不喜欢心存妇人之仁的人,特别是诸葛正我。
而这两种陈风都没有。
苏梦枕端着酒杯,立在窗前,望着天上弯月。
过了半晌。
“我也很佩服他,我也相信如今陈风、温柔以及织女,又已将名动天下了。”
元十三限皱眉:“你似乎并不开心?”
“我只害怕一件事。”
“什么事?”
“一些本不应当找到他的人,会找到他。”苏梦枕道:‘我更担心他就是柳随风,而不是陈风。’
元十三限沉默了,过了半晌,才慢慢开口道:“至少赵师容已在路上了。”
苏梦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如同天上弯月下的乌云,变幻莫测。
“是的,至少赵师容已经动身了。”
赵师容——权力帮三巨头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