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释天。
一个传奇。
活着的传奇。
活着其实也是一种传奇。
倘若一个人活满了百岁,世上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尊敬。这种尊敬并非是来自于其他,而只不过是来自于他们的年纪。
——百岁已算得上人中寿命极其罕见的了,就如同活了上百年的乌龟一样,非常不可思议。
寻常人难以做到的事情,都会对人充斥着一种或多或少的尊敬,这种尊敬是先天的,也是通过后天的经验积累与世界观的建立,最终才形成的念头。
一个区区活了百岁的人,都是如此,何况一个已活了千年的人了。
时光流逝。
千年弹指一瞬。
千年之前,最绝代风华的人物当然是铸就了强盛不可一世的大秦帝国的千古一帝秦始皇。
当世还名为徐福的帝释天,只不过是秦始皇手下一个方士而已,微不足道。
这个人甚至都没有在史册上留下多少痕迹。
可一个即便碌碌无为的人,在世间行走了千年,存活了千年,也不得不说,是一个传奇,一个神话。
这个传奇,这个神话的来源只不过是因为帝释天的年纪而已。
这种千年的传奇经历,千年的时光岁月,当然也就成就了这千年的传奇,不可一世的传奇,绝代风华的传奇。
帝释天就是这种传奇。
可以前知道这种传奇的人并不多。
因为帝释天一直以冷眼旁观的眼神游戏众生,即便偶尔参与其中,也只不过是体验世上的七情六欲而已。
千年的时光似乎早已耗尽了昔日徐福的灵魂,余下的只不过是一个拥有徐福皮囊的帝释天而已。
一个早已不是人也不是神,甚至什么都不是的帝释天。
留下得只不过是这千年的记忆与执念而已。
现在执念已经启动了。
他当然就出现了。
他出现在高天之上,仿佛如神祇降临,以让世人顶礼膜拜。
他施展出了一种匪夷所思的武学。
血色的剑光如彩虹自九天之上划下。
这不是彩虹,因为彩虹不会伤人。
可这剑光可以。
弹指间,剑光就已疾射而出。
砰的一声。
剑光就已出现在陈风、燕十三面前。
刚才还展现出了绝世惊艳剑法的陈风、燕十三,竟然直接被已洞穿了大腿与手臂。
鲜血流在了地上。
地上那白色的砂砾与黑色的沙尘都在这场精彩至极的决战之中,尘烟滚滚,已至高天之上。
余下的只不过是一个五色的祭坛。
祭坛是五色的。
五种颜色。
青黄赤黑白。
这种五色的石块散发着淡淡的光。
五种颜色的光。
这仿佛就是传言之中孔宣拥有的五色神光。
天地万物,无物不刷。
但又仿佛不是。
祭坛之上已染上了鲜红的血液。
陈风、燕十三的血液。
高天之上怒雷狂奔。
紫色的闪电交织,仿佛如数十条蛟龙在愤怒的咆哮。
他们似乎代表这天意,发出怒吼。
无与伦比的怒吼之声。
可帝释天仿佛就如一尊魔神。
他的身躯仿佛就已经囊括了这方天地。
黑暗也似乎因为他的存在而降世。
这是一个逆天的存在。
一个足以令天地都不能不忌惮的存在。
帝释天狂笑,那面上的冰雕面具,也似乎因为他的狂笑而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情绪表情,癫狂不已。
这一刻他当之无愧是世上的主角,当之无愧的主角。
这青云峰似乎也沦为他的主场。
他希望这种感觉。
他低头俯瞰着血流不止的陈风、燕十三。
可他讨厌陈风、燕十三的这份冷静。
鲜血虽然不止,已经渐渐染红了整个祭坛。
可陈风、燕十三居然非常冷静。
这鲜血似乎根本不是他们自身的鲜血,而是别人的血液。
他们仿佛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的眼中仿佛根本没有任何人的存在。
帝释天是非常厌恶这种人的。
每次瞧见这种人,他就忍不住开玩笑,玩笑开完的时候,就忍不住杀戮。
因为每次瞧见这种人,他都会想起一种非常不愉快的记忆。
这种记忆传在脑海中,令他感觉非常不愉快,甚至有一种要杀人的冲动。
可他是没有杀人。
现在他是不能动的。
他不但需要这两个人的剑法开启这封印,而且还要用他们的鲜血解开这封印。
现在这个仪式还在继续中。
他当然不能杀掉这两个人。
可他已经生出了一种念头,待这件事结束以后,他一定要好好折磨这两人。
忽然天上出剑一口剑。
一个人忽然如青光闪过。
青光一闪,这人就已出现在祭坛前。
一口数十丈的光剑虚空斩下。
可天地却没有任何动荡,甚至一点沙尘都没有。
青光消失。
一个人已出现在那方圆百丈的祭坛以外的区域。
天剑无名。
昔日的武林神话。
帝释天自虚空而至,人也立在祭坛中心的一处山岩之上。
一双眼眸流露出了一种说不出的玩味之色:‘无名啊无名,你还是插手了。’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
一声血腥的野兽嘶吼。
嘶吼声惊天动地。
一头巨狼就已腾空一跃,瞬间就已和无名对峙。
铁链哗哗的响动,巨狼之上坐着一个人。
一个全身上下都流露出血腥之气的人。
这人魁梧高大,身上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暴戾之气,冷冷盯着无名。
这人当然是剑宗掌门人之子破军。
无名负手而立,冷眼望着破军以及祭坛中心的帝释天。
帝释天又已开口。
“这片祭坛本座早已施展了一种极其奇特的秘法,并非武力可以击破,而且你们也不用急于击破,因为很快就可以瞧见奇迹的发生。”
他忽然朝着天空一挥手。
手臂朝着天空慢慢推出。
立刻一只手掌慢慢击上高天。
手掌原本瞧上去不过寻常大小,可渐渐就化作了以遮天巨手。
玄冰色的巨手,巨手直冲云霄,带着无与伦比的可怕气势。
天上的闪电已交织城蜘蛛网,直冲而下。
巨手和闪电碰撞。
轰隆一声。
只有可怕的余波横冲天地。
气劲纵横天下,天上那如雷龙的闪电消失了。
那巨手也已经消失。
只有一个人,立身在祭坛中心的巨石之上,头顶着一片漆黑如墨的雷云。
雷云代表天意。
可这个人似乎比天意还可怕。
似乎就是天。
这人就是帝释天。
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帝释天。
帝释天大笑,放声大笑,无匹快意。
他的确可以得意大笑了。
悬崖绝壁之上,萧飞雨、原随云长身而立,都已抬起头。
他们可以听见大笑声。
萧飞雨心绪平静,只是慢慢开口道:“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