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洲做事确实一向以稳妥为上。
所以陆暖会觉得他是个老古板。
他没什么冒险精神,只适合当一个军师。
眼下这样的乱境,楚玄洲想的最多的,也只是先稳住,暂时不知该如何突围。
玩弄人心他擅长,只可惜他在朝堂博弈上是弱项。
听了康朝锋的话,楚玄洲先是顿了顿,随后道:“康家主若是有意,我这里还有一计。”
不如以自己的擅长搏一搏。
“不妨说来听听。”康朝锋眼神一下就定了下来。
“皇宫里传来的消息是盛婴明日就要登基,康家主也知道,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在大赦期间,总不见得还要见血。”
楚玄洲说着,面色愈发沉重:“九大世家的号召力不弱,假如九大世家一起站出来,细数盛婴这几十年的所作所为,上街游行,必然能引来有志之士呼应。
到时候倒逼一把,盛婴若是想要顺利登基自然是不可能。
只可惜如今傅氏皇族已经没有能掌权之人,否则还可以推出一人来做领袖。
傅悉不行,傅悉是个软骨头,只怕此时已经吓瘫在东宫了。”
楚玄洲一字一句地说着,他也心中忐忑。
商贾之家,不涉朝政,这是楚家的家训,可他如今在说的,确实违背祖训。
“此计可行,但是有些困难。”康朝锋仔细想了想后,认真道:“有志之士自然不会少,只是有能够不畏生死顶着盛婴的压力站出来的人,只怕是不多。”
“既然不会少,那就要想办法刺激他们站出来。”楚玄洲说道:“写檄文,越多的檄文,言辞越激烈越好。
即便是有志之士顾全小家不愿意独自站出来,可他们也会将檄文内容告知身边百姓。
届时自然会有不甘压迫之人揭竿起义。
你要相信,只要火够旺,总有人耐不住烧!”
说着,楚玄洲目光坚定:“康家主,此事说白了依旧是你们舒然国的内务,我等已经奉了王爷之命,天亮之后就要离开王都。
如今王爷正在救公主,你们若是不尽快行动,只怕天亮之后就来不及了。”
此时正是子夜,距离天亮只有三个时辰了,若是不尽快行动,确实赶不上。
想到这里,康朝锋不免有些心潮汹涌。
当下,他一拍桌子站起身:“康某便舍去这一身的皮囊,也要无愧于心一次!”
说完,他抓着手里的瓷瓶,对楚玄洲道:“这是王爷给的,原本康某是打算拿着这一份好处就离开,不掺和这些事情。
可是看到玄战公主高义如斯,也不愿意落于女子之后。
我便称你一声楚兄,这瓶皇蛊之血我只拿了当做底线,我现在立刻去找其余世家。
揭竿起义算什么,我们便是联合起来,就能让这舒然国翻个天!”
说完,康朝锋手里执着那瓷瓶,郑重其事地冲着楚玄洲一揖到地:“康某多谢楚兄解惑,若是康某此行不归,只愿公主和王爷平安回国!”
楚玄洲抬手扶礼。
被这样诚挚热烈之人如此庄重对待,楚玄洲心中激荡,却也感到几分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