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四
厌戾不喜欢人界, 也不喜欢天界，对曾经的老地盘魔界也没什么惦记的，为了享受久违的二人世界，他把秦千颜带去了蛮荒。
此处的主人在鹿央镇看顾孩子, 大概是流连忘返, 所以如今除了蛮荒之外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对厌戾来说, 这里非常适合他们亲昵。
对此, 秦千颜还有些不在状况中，发出抗议，“你怎么突然就带我来蛮荒了？时妄才刚出壳呢, 我还想照顾他……”
大儿子刚刚出壳, 没让她等上个十几万年才见着，真是一个惊喜。她才抱着大儿子蛇形爱不惜手地撸了一遍后, 大儿子便被厌戾拎走了, 随后她又被厌戾带来了蛮荒, 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实在纳闷极了。
“三天。”
男人说。
“什么？”
秦千颜没听明白，茫然地问。
厌戾说：“我们在这里待三天就回去。”
秦千颜眨了眨眼。男人向来是个随心所欲的主, 但自从成亲之后对她可谓是千依百顺, 基本上从来不会让她为难, 完全没有了以往的任意妄为。
他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让秦千颜有些不明白，只要理由合适, 她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于是秦千颜问理由：“为什么要三天才回去？”
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老实说, 小时妄才刚出壳，那样小小一条，刚出壳还懵懵懂懂的, 比小儿子要让人不放心多了，不由得让她想起厌戾的幼年期，所以秦千颜有些心神不宁，很想马上就回去。
但自家老公的要求，她也不想一下子拒绝，如果他的理由能说服自己，她会留下。
厌戾道：“今天，是我的生辰。”
说是生辰，其实是他出壳的日子。
大妖出壳几千年，还是第一次告知别人这个特殊日子。
从出壳至今，还没有人和他庆生过。
秦千颜瞪大眼：“……你怎么不说啊！”
虽然她在抱怨，但实际上她更苛责自己，因为这本该是她应该注意到的事，她却一直以来都没有想起这件事。
她和厌戾成亲说来差不多一年，算上日子，上一次厌戾的生辰大概是她回到现实世界那会儿，而他当时在四界发了疯地想要进入她的世界。
等厌戾终于来到了秦千颜所处的世界，然而四界和现实世界的时间对不上，所以二人对时间认知有差异，连带让他们都忽略了这个问题。
事实上，就连厌戾也是看到大儿子出壳，才记起他在四千年前也是同一天出壳的。
虽然严格来说，根据他这具身体的时间回溯来看，是二十多年前。
巫遂大概也知道这件事。因为他今天一大早就突然出现冒着生命危险抱了抱他，给他脖子挂上一个他自己炼成的长生锁，然后怕厌戾把他打死，做完便自觉跑掉了。
传说之主亲手炼成的长生锁，那灌注的灵力充足，完全可以保他免疫任何伤害，是非常有诚意的一个法器。
虽然现在的厌戾就算没谁保护，也没人能伤得了他。
那时候大儿子还没出壳，所以厌戾没有多想，只以为巫遂安分了一阵子又想找揍，后面看到大儿子出壳，他才想起……
四千年，他也是同一天出壳的。
那时候的他还懵懂无知，从壳里爬出来到处溜达，不知不觉地出了巫遂设下的结界，然后便被带上了天界。
自那之后，便是暗无天日的日子。
在那样的折磨下，怎么会记得生辰这种东西？
每一天都生不如死，连活着都成了一种折磨。
如果没有遇到秦千颜……
厌戾掩去眼底的晦涩，那他永远都不会觉得庆生是值得的。
“只要三天就可以了吗？”秦千颜拉起厌戾的手，一脸认真地问。
她看过《邪妖传》，知道厌戾曾经经历过什么，心态又是怎么样的。他厌世又厌生，所以才会在最后灭世。就连现在，他也仍然一直对自己不甚珍惜，如果她没注意，他完全不会顾虑自己会不会受伤或是哪里痛。
这几千年来，他连活下去都没有兴趣，又怎么会有兴趣庆祝生日？
也就是说，有可能这几千年来，他是第一次提出庆生的要求。
对不起了儿子，秦千颜想，她想帮厌戾庆祝生日，所以这几天先不回去了。
难得厌戾想庆生，她想顺着他。
“三天足矣。”
厌戾抬起手，轻触秦千颜柔润的脸颊皮肤。
他低语：“……我知道你不舍得时妄。”而他并不是想要她为难。
他只是想找个可以让二人独处的地方，让她偿还这一个月来让他忍耐的债而已。
生辰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就情理来说，是有些委屈了大儿子。
但他看到秦千颜对着大儿子刚出壳的蛇形爱不惜手，便决定了。
还是委屈它吧。
秦千颜并不知道男人吃儿子的干醋，老实道：“虽然我是不舍得……但你的生日很重要，所以我会听你的。”
哪怕他说一周，她也不会不答应。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厌戾很有分寸，并不会让她太为难。
巫遂眸色微闪，用极轻的语气问：
“真的……会听我的？”
“嗯！”
秦千颜还没意识到危机，爽快地点头了。
四千年甚至是十几万年的头一次生日庆祝，无论他要求什么，她都尽量答应，虽然过去的早已经过去，这样做也并非是在补偿什么。但秦千颜想要厌戾高兴，希望在这一天，让他有“能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太好了”的想法。
看到秦千颜点了头，男人红瞳深处藏有一丝晦暗，他微勾起唇角。
……
伏蛇一族有一个特质，它们是独居生物，除了自己认可的存在，排斥一切，并且它们天生有圈地盘的意识。
尤其是对伴侣，不允许染上其他存在的气息，若是不慎染上，那么会盘着对方，直到对方全身上下都染上自己的气息，才会觉得满意。
秦千颜抱过刚化形的大儿子，身上有他的气息。
虽说小时妄是二人的儿子，但严格来说毕竟是别的蛇。
对于独占欲强大的伏蛇一族看来，这也是不能允许的。
秦千颜被厌戾拦腰一抱，眨眼已到了某处的山洞里。
这个山洞是自然产物，并没有幻术的痕迹，石块是天然雕塑，地上被小草铺起一层，墙壁也挂满了绿植。大概是草类较多，感觉有些微微湿润。
而且……
这里总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气息。
是她习惯了的气息。
和厌戾身上的气息特别相似，只是更冰冷一些。
秦千颜被厌戾放置在一块干净整洁的大石板上坐着，环视四周一圈，除了感应到此处的气息有些熟悉之外，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甚至比之前的地方都要来得捡漏许多。
她看了一遍后，把视线转回厌戾，再一次纳闷了：“厌戾？”
这个男人虽然是蛇一族，但并不喜欢湿润的地方，基本上他并没有蛇的习性，秦千颜坐在石板边缘，脚尖踩到地上的绿植，感觉周围的空气微凉。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她带来这里。
他们之前在蛮荒待过一阵子，住的不是这里，而是另外一个地方。
那里被厌戾用幻术布置得很精致，和这里的天然形成完全不同。
她原是以为，他会把她带到那里去。
“真的……会听我的？”
男人俯下身，没有对秦千颜的疑惑作出回应，而是再一次低沉地发出询问。
“是啊。”
秦千颜点点头，她双手抵住他的肩膀，瞅着他，“怎么又问一次，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是不容易做的事吗？”
她真的好奇了。
隐隐约约地感觉他仿佛要憋什么大招。
但是他到底要做什么，她又想不到。
成亲一年，秦千颜自认在各方面都挺顺着厌戾的，哪怕他在某事上过火了些，她也从来没有丝毫抗拒。
这样的纵容之下，二人的相处极其融洽，能顺着的事都顺了，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是他想做的？
再说了，这个大佬我行我素惯了，到底是什么事会让他连着询问两次？
……莫非是她不容易接受的事？
秦千颜灵光一闪，开始在想自己是不是答应得太轻易了。
但是她转念又想，今天是厌戾的诞生之日……这么多年来的头一次，就算他做得过分些，那她也顺着便是了。
男人红瞳轻垂，锁住秦千颜的目光。
原本摩挲她脸颊的手向下滑落，一根修长的手指按在她嘴唇上。
秦千颜被他的动作弄得心跳漏了几下，她让自己稳住，耐心地等厌戾接下来的动作。
指腹触碰到的触感柔软，哪怕已经尝过百遍，也仍然不满足。
厌戾眸色转深。
巫遂将蛮荒保持着十几万年的样子，一直没改变过。
所以厌戾才把秦千颜带来了这里。
这里，是他被巫遂惹恼的时候，会躲起来不让他找着的地方，是他的秘密基地。
在这里记载他成长痕迹的地方里，伏蛇一族的特性会更被放大。
独占，贪婪。
之前种种被强行压抑在心底的东西，会因此被放大，或是直接释放出来。
秦千颜身上有小时妄的气息。
这股气息哪怕只占上了一点点，那也是别的蛇的气息。
厌戾微微眯起红瞳。
秦千颜只觉眼前一黑，然后腰身一紧，转眼间，一条大蛇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蛇尾悠悠地圈住她的腰。
怎么突然变大蛇了？？
秦千颜眨了眨眼。
她心里正奇怪，却发觉蛇尾的方向有些不对，似乎勾住了她的衣带。
危险危险！
秦千颜脑内灵光乍现。
等等等！
是她想到的那个意思吗？！！！
作者有话要说： ——
嗯，谁看到我碎掉的节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