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于心中的这种情绪波动,欧阳云灵还是掩饰的极好的。所以从表面上看,现在的她依旧极其平静。
关雪柔带着欧阳龙德与欧阳云灵直接走进了关天苍的房间。而步入其中,二人就看到面色苍白如纸的关天苍。此时的关天苍双眸紧闭,胸口急促且不稳定的上下起伏着。仅仅是看上一眼,任何一名武者都能看出现在的他已经处在了鬼门关的边缘。关风起、王辉海一左一右地守在了关天苍的身边,二人的面庞之上满是愁苦之色。而此刻听到声响,二人不禁抬起头来,随即就看到了关雪柔带着欧阳龙德与欧阳云灵进来了。两人先是一愣,不过也很快站起身来。对欧阳龙德与欧阳云灵拱手道:“龙德大哥,六小姐。”
欧阳龙德对二人点了点头,不禁问道:“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们两个在这里?”关风起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香姐,还有七叔都去打理店铺了,毕竟那边没人打理也不行啊。至于玉雪出去买东西了,主要还是为了哄哄这个小家伙。”关风起说着,很是无奈地伸手指了指一个坐在关天苍身边,正在不断抽泣着的小女孩,可不正是关婷雨吗?
欧阳云灵也看向了床榻之上,此时的关婷雨还在哭泣,那小小的身躯正在不断的颤抖着。原本粉雕玉砌的小脸,此时显得有些苍白,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一双已经哭得通红的大眼睛。欧阳云灵可以听出来,关婷雨这不知道是哭了多长时间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甚至连哭声都显得那么低,那么柔弱。欧阳云灵实在是有些怜惜。她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关风起问道:“为什么你们不能好好哄哄她呢?这么小的人这么哭,很容易哭坏身子的。”关风起苦涩一笑,有些无奈的扯了扯衣领,“没办法呀,雨儿他自小就没有父母。可以说我表哥就是她的天,现在表哥他这么昏迷不醒,就等同于这小家伙的天已经塌了,根本就哄不了啊。”
关雪柔也是在一旁无奈道:“是啊,我和玉雪姐姐都用尽各种办法了,可就是哄不好啊。”说着,关雪柔看向了关婷雨,美眸之中同样流露出了无尽的怜惜,重又说道:“雨儿她太缺少关爱了。父爱和母爱随便缺失一种,就足以用令任何一个孩子痛不欲生,更别说两样都没了。我们虽然疼她,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父母疼爱还是有所欠缺。除了表哥还能勉强给她一些,而现在表哥生命危在旦夕,她能不伤心难过吗?”
听到这里,欧阳龙德不禁满脸歉意道:“实在是对不起,我到底还是没能拿到天寿百灵膏,实在是心中有愧呀!”王辉海用他那厚实的大手拍了拍欧阳龙德的肩膀,边叹息边说道:“龙德大哥,我们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们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你这几日东奔西跑的事情,我们也不是丝毫不知的。俗语说的好啊,人不可逆天,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了。”说完,众人都沉默了下来。只有关婷雨那很微弱的哭声还不时的传来,令人心碎。
欧阳云灵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便将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关风起,轻声问道:“我想试着哄哄她,可以吗?”关风起微微一愣,看到欧阳云灵的双眸之中有着一丝请求,甚至一些怜惜。关风起知道欧阳云灵是看着关婷雨这般伤心,心软了。他也知道小孩子对于大多数女子来讲,都是有着致命的杀伤力的。几乎没有多少女子在孩子面前还是一副铁石心肠的。所以略微沉吟片刻之后,关风起也就点了点头,毕竟他也怕关婷雨真的哭坏了身体。如果欧阳云灵真能把她哄好,那在场众人都是乐见的。所以他也就同意了下来。
得到关风起的许可,欧阳云灵也就不再犹豫,轻轻的走了过去,伸出纤细白嫩的玉手,轻轻地拍了拍关婷雨,用极其柔和的声音轻唤道:“雨儿,雨儿。”原本正在不断抽泣着的关婷雨,突然听到了这如银铃一般既温柔又动听的声音,让她不由自主地愣住了。随即出于本能,关婷雨抬起了布满泪痕的小脸,扭头看向了身后。而后,她就看到了欧阳云灵那蒙着面纱的俏脸。只是关婷雨并未认出欧阳云灵,毕竟她和欧阳云灵只见过一次,而且还是数月之前。就算她记忆力不错,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想起欧阳云灵来。
而欧阳云灵似乎也看出了关婷雨的迷茫,便微笑着提醒道:“雨儿,你还记得上次是谁送给你一个糖人吗?那个小白兔糖人。”听到欧阳云灵提起小白兔糖人,关婷雨眼中就是微微一亮,随即便将欧阳云灵的身影从脑海中给拉了出来。对呀,眼前这个看起来有着一丝熟悉之感的漂亮阿姨,不正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吗?这好像是一个很温柔的阿姨,关婷雨对欧阳云灵的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毕竟小孩子的思维都是很单纯的,他们认为谁对自己好,或者说对小孩子好,那就一定是好人。所以,尽管只是见过欧阳云灵一次,但不得不说,欧阳云灵给关婷雨的印象还是极深的。尤其是欧阳云灵的相貌还是那般出众,就更让关婷雨清晰的记住了她。
而在想起来欧阳云灵之后,关婷雨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漂亮阿姨,你怎么会在这里?”此言一出,关风起、欧阳龙德等人都是一愣。听这语气,好像她早都见过欧阳云灵似的,可他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相比于众人的惊讶,欧阳云灵则是淡淡一笑,尽管这笑容众人都看不到,但她还是笑了。她伸手揉了揉关婷雨的小脑袋,柔声说道:“雨儿的记忆力不错嘛,还记得我。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那是因为雨儿哭的很厉害,所以就过来看看了。雨儿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吗?”
此时的欧阳云灵哪里还是那个高冷,杀伐果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美人。就真的有一种母亲疼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的那种感觉,可谓极其温柔。看的关风起等人都是一阵目瞪口呆,包括欧阳龙德在内也是丝毫不例外。因为就算是他,整日与这个六妹朝夕相对,他也没见过欧阳云灵有如此温柔的样子。这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毕竟自打欧阳云灵在天寿皇朝崭露头角以来,那就一向以冰冷著称,无数青年男子从来只敢以欣赏的目光去看待欧阳云灵,根本就不敢有其他想法。但是谁能想到,一向令无数人敬而远之的天下第一女捕头,天寿皇朝九大佳人之一的欧阳云灵,在面对一个小女孩的时候,竟然有如此温柔的一面。这真的太让人难以想象了。
而关婷雨此时又是另一番感觉,被欧阳云灵那么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又被她这么轻轻的拍着脑袋。关婷雨内心深处产生了一股极其强烈的安全感。可以说,以前这种安全感只有关天苍可以给她。就算是关风起、王辉海、关飞雪、关雪柔都不能给她,可以说,这种安全感是孩子对于父母的那种依恋之感。只是从前她只会对关天苍产生这种感觉。而此时此刻,在面对欧阳云灵之时,她突然也产生了这种让人极其舒适的安全感。而且相比于关天苍带给她的那种强势、刚猛的安全感,欧阳云灵给她的感觉则是如轻风细雨,沁人心脾。那是一种让她无比安心的柔软之感,这就好像父亲带给孩子的感觉,永远都是高大威猛的。是那种就算天塌下来,父亲也能硬生生给自己撑起来的感觉。就好像什么事情,只要有父亲在,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而母亲带给孩子的感觉则截然不同,母亲给孩子的安全感不像父亲那般惊天动魄,更多的则是润物无声,是会让孩子不由自主的想要产生倾诉之感的那种感觉。而对于任何孩子来讲,只有这一刚一柔两种情感都兼具于一身之时,他才能真正的开心,真正的安心。任何一部分的缺失,都会让他惶恐不安。
而对于关婷雨来讲,关天苍带给她的就是父亲般的感觉,至于母亲的感觉,她没有体会过。当然也正因为没体会过,她也不是多渴望。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可以给她安全感,但是当这仅有的安全感都要消失之时,关婷雨是真的害怕了。尤其是看见关天苍那紧闭双眼,昏迷不醒的样子,她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所以她才会哭得那么伤心。可以说她哭,一半是出于对于关天苍的关心,另一半则是因为如此了。而此时关婷雨感觉,欧阳云灵所带给她的无疑就是母亲所带给孩子的那种安全感,让她莫名的舒心。
在听到欧阳云灵的询问之后,关婷雨更是产生了浓浓的倾诉之意。晶莹的泪滴再次从她那明亮的双眸之中流淌而下。只听关婷雨呜咽道:“漂亮阿姨,舅舅他一直没醒过来,我怕。我害怕舅舅会这样一直醒不过来。”很简单的话语,但却再次触动了欧阳云灵心灵深处的柔软。于是,欧阳云灵轻轻伸出双手,直接将关婷雨给抱了起来,同时柔声说道:“雨儿不要害怕,你舅舅他会没事的。他现在只是累了,所以睡得比较沉而已。再过一段时间,他一定会醒过来的。”关婷雨被欧阳云灵这么抱在怀中,已经清晰感受到了欧阳云灵怀抱的温暖,以及欧阳云灵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欧阳云灵并不用什么胭脂水粉, 就是用也是一些气味极淡的。因此此时她所散发出来的香气完全就是她的体香。而就是这种自然的香味,让关婷雨莫名的喜欢、莫名的安心。
人其实说到底也是动物,而不管是对于小孩子还是小动物来讲,他们还在弱小之时,由于记忆力还没发育完全。更多的时候他们会凭借某些特征,比如气味来分辨不同的人或者不同的身份。而且他们也会根据气味的不同,以及自己对这些气味的喜恶,将自己遇到的一个个一件件事物,贴上最明显且最简单的标签。这就好像为什么许多动物幼崽,经常会把出生之后第一眼看到的雌性生物当作母亲,第一眼看到的雄性当做父亲便是如此。因为那是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所感受到的最初的气息。所以从潜意识之中便会将这些气味的主人归为自己最亲近的人。那最亲近的人是什么,自然就是父亲与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