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童子去了没几天,王钦就来了,他也没进山神庙,只是勾了勾手:“来。”
顾佐站在庙门口,疑惑道:“王司命……啥事?”
王钦一脸凝重:“来啊。”掉头就走。
顾佐调动道兵随时待命,指刀在大袖中转着,在后面迟疑的跟了上去:“不叫安国先生?”
王钦道:“叫他干嘛?来!”
拉着顾佐到山中一个偏僻的角落,小声问:“李天王奇袭翠云山,不是你说出去的吧?”
顾佐松了口气:“怎么了?”
王钦忐忑道:“惨败!”又把战况说了一遍,道:“巨灵神回来了,他说肯定是泄密了,中了埋伏。天庭都在传这件事,和你有关吗?”
顾佐指天发誓,叫屈道:“天地良心,我一个小小待诏,哪里有这般能耐通风报信,翠云山在哪里我都稀里糊涂的。您说的什么牛魔王、如意仙、铁扇仙、玉面青丘、善财童子,我认识哪一个?就算万里迢迢跑过去,人家能信我?恐怕一剑把我杀了!再说了,当日我可是和安国先生、东越国君他们连续宴饮了半个月,不信的话,王司命可以去问问他们几个,我是不是在和他们宴饮?”
王钦也松了口气:“不是就好,我就是担心一下。”
顾佐道:“王司命放心,天庭大军攻打翠云山,那么大的动静,谁能真正瞒得住?估摸着自有泄密之人。”
王钦点头:“也算有理。”
顾佐道:“人正不怕影子歪,这事断然和咱们没关系,王司命只管旁观就好。”
还想多聊两句,一道雷电劈了下来,将旁边一棵大树劈成火团,熊熊燃烧起来。
两人连忙救火,将山火扑灭后,王钦生怕被人发现,忙道:“行了,那我就回去了,本来还说好生游玩一番,这才多久,唉……你的符诏应该很快就下来了,别担心。”
又望着顾佐的衣袖:“你拿着根鱼线做什么?准备去钓鱼么?”
“哈哈,正有此打算,一会儿再去……那什么,这封信我也看了,那首情诗写得挺好,还给你留作纪念。”
王钦大喜,接过第二封还回来的信,笑指顾佐:“有事找我,怎么找,你懂的!”
……
半个月后,潜山山神庙。
“来了来了!怀仙呢?快来!桂香府下诏了!”东越城隍文种冲进山神庙,冲着竹楼里嚷嚷。
孔安国迷迷糊糊中一个激灵,将压在自己肚子上那只顾佐的脚丫子掀开:“怀仙,快起来!”
顾佐揉着额头坐起,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这酒太厉害……”
昨夜,潜山来了个半大的道童,也不说自己从何而来,只说是道号明月,这种烂大街的道号,就连孔安国事后都说,纯为遮掩。
但顾佐却很震惊,这道童看着普普通通,在顾佐灵域中反馈出来的光亮,却和他当年见魔礼海一样,刺得气海之中阳神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如此人物,找上门来,却只是为了换一些灵石,而对方用来换灵石的,竟然是产自瑶池的琼浆玉液!
这种好东西哪里有不换的道理?明月道人只带了一瓶,张口就要两千灵石,顾佐毫不犹豫,当场就换了。
换来之后,顾佐和孔安国原本还想着邀请范蠡和文种一起来品尝,谁想打开嗅了嗅,就忍不住了。
孔安国说,咱们只尝一口,顾佐说,好啊,那就尝一口。
然后,顾佐说,要不再尝一口,孔安国说,好啊,我当然同意。
接着,顾佐表示,要不咱们再来一口,孔安国说,你的酒你做主,于是顾佐说,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喝完算了,下回再叫范蠡和文种。
一瓶真正的瑶池琼浆玉液喝完,两人就成了这样,当然,琼浆玉液的事肯定不能告诉文种了。
孔安国忽然反应过来:“哎——文少禽,你怎么闯进来的?”
文种敷衍两句就着急招呼顾佐:“你没关门……怀仙,快跟我走,桂香府下诏了,随我去王宫,天使在那边。”
顾佐有点发懵:“我牙还没刷呢……”
孔安国问:“我这山神庙哪里有门……天使怎么去王宫了?”
文种道:“没有门能叫庙?天使是田骈,先去见国君了。”
听说是田骈,孔安国理解了,田骈和范蠡有师兄弟的名分,都是通玄真人的弟子,当然,田骈属于稷下学宫一脉,师承比较正统,范蠡就属于野路子了。这两位成仙之后,意气相投,田骈下界潜山,先去旁边的东越国串串门,也很正常。
孔安国道:“那怀仙快快梳洗整束,咱们去见天使……文少禽,我山神庙有没有门,跟你闯不闯得进来有关系么?”
文种拉着顾佐就走:“还梳洗整束什么,一个避尘诀不就完事了……我在门口念了半天咒你都不出来,不闯进来怎么办?怪我咯……你们这是喝酒了?什么酒?”
顾佐道:“等会儿,好歹先刷了牙……没什么酒,安国先生新酿的。”
文种瞪眼道:“子国!你偷偷藏了酒不拿出来喝,这是做朋友的道理么?”
孔安国忽然拍了拍头:“哎?怎么会有天使?不都是天上飘过诏书么?”
文种道:“你少打马虎眼,别岔开话题,这酒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天使?我和少伯也不知,去了再说吧……”
竹楼中一通鸡飞狗跳,文种好歹是将顾佐和孔安国拉了出来,望东越城急飞。到了地头,径直上殿,殿上正坐着两位,一个是国君范蠡,另一个身着宽袍大带,正肃然望着顾佐。
正主到来,范蠡自殿上而下,谨立于阶旁,向顾佐道:“怀仙,这位便是桂香府下诏天使田司命。”
顾佐敬拜如仪:“拜见上界天使!”
田骈不动声色点头,取出张黄绢圣旨,道:“下界修士顾佐,恭迎玉帝诏书!”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真天使,又是为了他和南吴州四万军民的合法地位而来,为了这一刻,顾佐等待了二十年,一时间,有些抑制不住的心头狂跳,跪拜行礼:“臣,顾佐,恭迎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