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张庄的人,顾佐问:“是胖的还是矮的?”
云水堂的弟子回答:“都不是,叫李大壮。”
李大壮就是张家庄的李拳师,擅长内家拳的那个,在张家庄的三个拳师中,和顾佐关系最好,总是要“唯顾仙师马首是瞻”的那个,顾佐当然要见。
等每月的灵石到手,两人便一起出了云梦谷,来到云水堂。
见到李大壮,顾佐如见亲人,使劲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李师傅,你怎么来了?来了就好,多住两日,我看能不能寻个机会带你进谷转转。”
李大壮呵呵道:“顾仙师,别再叫我李师傅了,叫我大壮就好,能进谷吗?上回我过来的时候,公子就说外人不能进去的。”
顾佐道:“我去打听打听,看看行不行再说,就算不行,也要带李师傅在周边转转,不单是谷里,外头景色也不错。”
李大壮道:“顾仙师,真的别叫我李师傅了,愧煞死人,我年岁还比顾仙师小,怎么当得起。”
顾佐有点惊讶,看了看他一脸的老头纹:“你怕不是开玩笑,哈哈。”
李大壮无奈:“我是真的比顾仙师小,我才二十二岁。”
寒暄几句,问起来意,李大壮喜气洋洋道:“二娘生了,家里又添了一位公子,庄主让我来向富贵少爷报喜,顺道给富贵少爷和顾仙师带些开销来。”
顾佐他们临行前,庄主的妾室已经孕期八个月,算一算正是时候,不禁笑了:“应该是我给庄主贺喜,怎么还给我带礼物了。”
一番推辞,顾佐还是收了,李大壮带来了两张飞票,给顾佐的飞票是五贯,给张富贵的是十贯。
张富贵还要过上几天才能放出来,顾佐便让李大壮先等等。当天下午,便陪着李大壮在山中闲转,招待他在山下农户中吃了些野味。
虽然没有进入云梦谷,但周边山色也同样带有“仙气仙味”,李大壮不知多少次贪看景色,顿足停步,很是欢喜,又很是惆怅,顾佐了看出他的心思,也只能为他叹息。
但凡有点修行天赋的,谁又不会对修行抱有期盼呢?天下芸芸,但有天赋者十不到一,而有天赋的人里面,又大多数是天赋较差的,换句话说,不具备培养价值。
当日在庄上时,顾佐就问过李大壮,他自己承认修行天赋很低,吃不上这碗饭,很是失落。
对于顾佐来说,他在云梦宗就处于这种状况,一个只能筑基有望的弟子,虽然谈不上没有培养价值,但至少是没有重点培养价值。
游玩一圈,两个人情绪反倒不是很好了。
当夜,李大壮宿于云水堂,顾佐则返回宗门,他准备去上院庶务堂询问一下,家里有人探亲,能否引入门中参观。
第二天去询问,结果自然被拒了,回答的执事弟子用了“如无特殊情形”、“一般”、“基本上”等等词汇,这让顾佐明白,如果是李十二在,应该就属于特殊情况,而自己,恐怕就不在其列了。
好在龙山很大,云梦谷只占了其中的不到十分之一,顾佐向庶务堂的人打听了几处可以游赏的胜景,便去了云水堂。
刚入云水堂,就见庭院中一片吵吵嚷嚷,围着廊柱边站满了看热闹的围观者,有几个是云水堂的庶务弟子,更多的是拜山的外客,或者等待下一次宗门招录的应试散修和少年。
顾佐听出里面有人在大声分辨:“你们怎能平白污蔑我!”
这是李大壮的声音,他当即挤了进去,就见李大壮被人用绳索绑了,拴在庭院中的一方假山石上,情绪异常激动。
旁边围着四个人,其中三个顾佐都认识,蒋知雨、刘子昭、黄芦生!蒋知雨旁边的廊柱下还坐着个梨花带雨的女修,应该没在下院见过,正手拿锦帕,跟脸上擦着泪水。
蒋知雨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小声的安慰着,头都快贴一起了。
刘子昭和黄芦生则在李大壮身边冷声训斥,同时向围观者大声讲述李大壮的“卑劣行径”。
刘子昭转着圈宣布:“诸位,此人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对陈师姐行非礼之举,被我们捉了现行!大家都是明辨是非的,此等禽兽,应该怎么处置?”
李大壮被绑得动弹不得,此刻须发皆张,奋力反驳:“你们胡说!我是被陷害的!“
黄芦生讥笑:”陷害你?你是什么东西?值得我云梦宗陷害?你也配?“
刘子昭道:“诸位,此人不仅言语无耻,还想动手动脚,所幸我们见机得快,立刻制止了,诸位说,应该怎么办?”
李大壮怒道:“你们血口喷人!她过来向我兜售灵石,说是可以便宜一些让给我,正在谈价,忽然就诬赖我,你们,你们几个就冲了出来......”
刘子昭道:“胡说八道!陈师姐是我云梦宗天仙一般的人物,最是洁身自好,向你兜售灵石?你做梦呢?”
黄芦生在旁道:“照我看,不仅说过污言秽语的舌头要拔了,哪只手无礼,还要砍了哪只手!”
顾佐在人群中听了几句,便听懂了。这帮人折腾张富贵和自己,究竟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李大壮算是张富贵的家人,拿别人的家人来折腾,他们做事的底线又低到了什么程度?
刘子昭和黄芦生几乎同时看见了人群中的顾佐,指着顾佐道:“姓顾的,出来!这是不是你的同伙?诸位听真,顾佐曾与这无赖子昨日同游龙山,这无赖子行事如此下作,姓顾的又能是什么好人?一丘之貉!”
不用他们嚷嚷,顾佐已经踱到场中,李大壮含泪悲愤道:“顾仙师,他们血口喷人啊!”
顾佐点头:“大壮,他们想要害的,是我和张师兄,我清楚你的为人,断不至于做下这种事。”
伸手去解李大壮身上的绳索,刘子昭大怒:“姓顾的,你敢乱动?撒手!”
黄芦生也嚷嚷:“坐实了,坐实了!必是同伙无疑,一起绑了!”
蒋知雨在后面也生气了,他气的是刘、黄二人光在旁边跳着脚嚷嚷,却没有动手。
其实上次深夜落涧之事,这两位虽然一个劲表白,说是中了顾佐诡计,但自个儿私下里思量,都觉得姓顾的怕是有点难惹,此刻下意识就不敢上前。
见他们两个还是动口不动手,陈师姐又哭了起来:“蒋师弟,我这命好苦……”
蒋知雨立刻怒吼:“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