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尔嫌弃伏黑惠腿短走得太慢,他抱起儿子放在手臂上。伏黑惠不情不愿地用小手抵着伏黑甚尔的脸保持距离感，在能力所及范围内离他远点。
哪怕是那张讨厌的脸可以离远1cm都行。
被伏黑惠的小手推着脸颊肉的伏黑甚尔不甚在意的颠颠儿子的小身体，软绵绵轻飘飘的一点重量。
“惠,你吸收消化能力不好吗？你平时吃得东西也挺多，饭量挺大，怎么身上不长肉？”
太宰治走在他身边闻言默默望了一眼伏黑惠脸颊两册拖下来的婴儿肥，他无言的走远了些，他讨厌这种肌肉男性，仿佛世界上的肌肉笨蛋都是一个模板拓印出来的,又高肌肉又明显，完全被衬托成了小孩子。
在场所有人中，他只比伏黑惠高,未来长高可能也比不上咒术界双星与天与暴君的高度。这真是一个令他不开心的事实。
“讨厌的家伙不是要卖掉我吗？你还记得我平时吃什么东西？放我下来。大姐姐,抱！”伏黑惠给了伏黑甚尔一个冷脸,向走在前方的云小花伸出手。小家伙似乎还在记仇生气。
为自己差点被父亲卖掉的事实的而生气，兴许也有他自己才知道其中蕴含了多少的伤心。
“呜哇~惠,你的父亲居然还想卖掉你？真的是个人渣呢~”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五条悟惊讶做作的拱火,他凑过去想将伏黑惠抱走，却被伏黑甚尔避开。
夏油杰拧着眉看向伏黑甚尔。他知道这件事，对伏黑甚尔的行事作风颇看不上眼，即使是为了计划中所谓的‘未来’,但是作为父亲做出的决定也太失责了。而且怎么可以让伏黑惠知道这件事。
伏黑甚尔不管其他人的视线，他被伏黑惠推拒激烈的动作挤得脸都变形了,依旧用一双深绿的眼睛盯着云小花,云小花扭过脑袋沉默回望。
——交给你？
——自己解决。
——这小子想要你抱着。
——自己解决。
男人神情复杂的放弃对视，他偏过脑袋闭上眼，抬起另一只手捂上眼睛,“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拜托了，别让我看到你的脸和眼睛。我的取向非常正常。”
伏黑甚尔说话时，一改平日懒洋洋带笑的神情，别别扭扭的摆了个‘慈祥的’笑容，眉毛似舒展又似皱着，一双眉毛极其不听话的抽搐着。
“我不是改主意了吗？小孩子家家不要生气，大人的决定背后的理由，说了你也理解不了。”
“那——你说啊！”伏黑惠啜泣着怒吼出声，小孩尖利的嗓音穿透伏黑甚尔的耳与大脑，“是什么理由让你决定将我卖给禅院家？你倒是说说看啊？！混蛋！”
随行的其他人微微一顿，静默下来，似乎呼吸声都消失了。他们走到了目的地，进入一个类似待客厅可以吃喝玩乐的地方后，在它的四周有多个房间门可以打开提供更换衣物与休息的寝室。安静在前方引路的侍从低声介绍完毕便退到门外，只余下侍从离去时轻微的脚步声，与小孩子的急促压抑的哭音。
伏黑甚尔像是被踩到了痛点的大人，自我防护的惯性使然与天然的成年人看待孩子的视角，令他几乎条件反射性的就要将这个问题糊弄过去。
他想，孩子能理解什么呢？他能跟自己小不点儿子讲他的老父亲当年的过往，承认那点不甘心与失意，承认他依旧对禅院家又爱又恨？说，我认为你在那里凭借术式能获得最好的培养，最高的待遇，最光明的未来，过得如同高高在上不知人间疾苦的禅院大少爷，未来的禅院家主一样？
说，在禅院家至少也会比跟着我这个一无是处只能在里世界混生活，日常东躲西藏的垃圾父亲在一起要好？
说……他已经认识到了自己错误？错在将自己有限认知中的好，强加于一无所知的惠身上。
伏黑甚尔上下唇瓣一碰就能说出无数种糊弄过去的话术，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半真半假的话一绕，就过去了。可是，旁边有一双寒如点漆的眼眸在看着他，如一捧寒泉洗心。他岔开了思绪想着，是啊，她一定看出来了吧。
——自己解决。
她看到，他在将自己曾期待而未得到的‘未来’寄托在惠身上。他的过去，曾想得到禅院承认，在那个家族四方的天空之下所见的规则中的好。如同烙印一般刻在心底，偶然会冒头左右他的选择与认知。
比如失衡的自我价值认知，比如他的懦弱……
“因为我之前很愚蠢的认为将你交给他们后惠会有更美好的未来。嘛，偶然看到某个可能性的结局真是太可怕了，我还是希望你是伏黑惠，而不是禅院惠。……算我错了？”男人与男人最后的倔强，让他将尾音微微上扬飘出一个疑问句。
这便是一个属于伏黑甚尔含蓄的，正式的道歉了。为什么会说出来，又到底是说给谁听，他分辨不清。兴许是小家伙和他一样瞳色的眼眸含泪伤心的模样，让他怪不自在，又或许是他觉得自己可以正视过去与软弱了，也或许是——
因为有那么一个人站在身边给予了无限的勇气，身体力行地告诉他，跨过去，没关系。
他说出来了，伏黑甚尔以为自己会感到羞耻与不适，甚至都想象好了可能会被向来不对付的某条悟与某油杰两位咒术双星开口讥讽。现实与他设想的糟糕感受恰好相反，他心上一松，仿佛减去了一个挤压在心上的重压。似乎承认那些过去，与在意之后，它们便松手放他走，不，或许是他终于放手，让它们离开了。
其他人并没有开口。是他们无言的尊重。
自尊心这个东西，还真是奇妙。
伏黑惠听完比伏黑甚尔本人还震惊，男孩不可思议地盯着男人看了看，上手揪了下伏黑甚尔的脸，是真的脸皮不是面具。而且男人还是那副让人讨厌的懒散表情，是父亲本人没错。
“……你有、有问过我的意见吗？”伏黑惠眼圈通红声音带着哭腔结结巴巴地说道，愤怒的情感倒是依旧充沛，小小的身体扶着他的肩膀努力保持挺立与气势，努力的表达着自己的态度与立场。
这个向来安静冷淡的孩子震怒之时令伏黑甚尔都有些呆愣，与他的长相几乎如出一撤的男孩说道，“你觉得好，对我而言就是好吗？那么好，你自己怎么不去？！”
伏黑甚尔嘶了一声，小孩子是不是都属于野兽直觉系，一踩一个准。你的老父亲从小到大都没有那个机会，这才是残酷的事实。
“他们给你多少钱？！”伏黑惠质问道。
“……十、十个亿？”伏黑甚尔被凶得不自觉地停顿了下，老老实实的坦白。
伏黑惠听到数字后表情茫然了一下，他皱着眉严肃思考十个亿是多少钱，但他还小，无法将巨大的价值等价换算出贴切的概念，大概知道是他这辈子都能拥有喝不完的500日元果汁，用不完的小书包和再也不用交的水电费。
似乎是非常厉害的价值数字，但小家伙并不理解，他必不能在气势上认输，伏黑惠偷偷转动眼珠看云小花，云小花抱臂等待的手指微动变幻姿势，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再偷偷看向江户川乱步，接到信号。
他get到了。
“你是个混蛋父亲！但是、但是，连你这个混蛋都容不下的地方会是什么好地方吗？把你养成这样不负责任又任性的混蛋的家族，有哪里好了？！”伏黑惠停下了哭泣，小脸一皱龇牙咧嘴的摆出凶猛的表情威胁道，“乱步哥哥给我讲过法律，你这样买卖孩子的父亲，会被剥夺监护权，再把你关进监狱里。”
“我六个月才会看你一次。给我去好好改造吧，混蛋！”
江户川乱步被伏黑甚尔盯着也不害怕，少年得意洋洋的说道，“怎么样？伏黑先生，我把惠教得不错吧，用法制来保护自己是很聪明的做法，小孩做不到的就去求助他人。惠很聪明，他的知识储备量已经超过同龄小学生了。”
“交易没成立，你关不了我。小子，你还没有证据。”
成年男人的‘毒打’就是如此冷酷无情。
伏黑甚尔抱着情绪明显好转起来的伏黑惠拉开推门走进一个隔间，他偏了下头，笑着说，“我和惠住这间，欢迎惊鸿过来帮我带孩子。”
随即大步向前，将伏黑惠放在地上，门都没关动手就帮孩子换衣服，抬手就动作笨拙地扒衣服。
伏黑惠被脱了一半的衣物遮住头，眼前一黑，小身板上贴上粗糙的温热大手，他不情不愿的叫喊，疯狂挣扎，“放开我混蛋，我自己换！乱步哥哥，大姐姐救命！”
“小鬼，你该叫父亲。”伏黑甚尔单手按住儿子，将一旁的小衣服拿过在光溜溜的儿子身上比了比，帮他穿上，“不然叫爸爸也行。”
“凭什么……完全没有一个父亲样子的混蛋家伙，现在说什么笑话？”
“凭我是你父亲。再叫混蛋这种称呼，我会揍你屁股。我们还会一起生活，直到你长大。”伏黑甚尔坐在地板上给黑脸惠整理衣服腰带，余光扫过站在门口等候他们换衣服闭目养神的‘男版’云小花。
“直到我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我理解的伏黑甚尔。多有ooc之处，还请包涵。
他一路走来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最终对他重要的改变他人生的两个人一个死去，一个就在身边，他意识到了。伏黑甚尔对小花有意思是真的，她很好，但他的执念与真正在意的人是惠。虽然感情之事用来横向纵向对比都是不尊重他人，但的确有先后之分。一个说不上称职还是不称职的父亲，一个为子女思考将来的父亲。
ps，一个头铁还想试着掰一掰钢铁某某的憨憨甚尔。说实在的，谁不想掰一下呢，试一试也好啊。
还有我觉得喜欢一个真正很好的人会让自己成长，酸苦也甜，遗憾也释然怀念，会觉得喜欢这样一个人真好啊，能回忆起来喜欢过这么一个人会笑起来，而不是单纯的沉沦与付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