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皇自然注意着南无乡还有一口剑未用过,一直用剑袋装着,也猜不出是何样的至宝。现看见这道紫光冲上去,却又觉得有些熟悉,似乎见过。
他一时想不具体,但想是口自己见过,又没有给自己留下印象的剑而已,威力定是有限的。便念动口诀,八道云环发亮,一根雷柱迎着宝剑打落下去!
这根雷柱足有丈许粗细,直溜溜的又光又滑,一根往外崩的电丝都没有,已将雷霆的威力收敛到极致。
鳞皇想这一下破了南无乡的宝剑不说,还要顺带把南无乡打个外焦里嫩,挽回被他硬抗一道雷霆的落下的颜面。
可这根雷柱放出,那道紫光却在半空斗转,避开雷柱,反奔着他来了。
紫光向上去时不过带些电弧,可往下一折,竟也涨到丈许粗细,五光十色的好不夺目。鳞皇认得这是九霄神雷,又催动万法印来挡。
岂料无往不利的万法印,竟对这道雷霆没什么效果。鳞皇发现端倪时,已经无暇另备办法,一边继续催动法印,一边竖起蛟尾,并同时催动护身宝甲。
直到万法印上四个符字闪出的金光,比九霄神雷还要耀眼时,九霄神雷才勉强停住。依稀见得雷光中有道紫影轻轻一震,便从雷柱上散出一些电弧,被定住的神雷再次活动起来!
鳞皇已乘势收了万法印,蛟尾一晃,又十几条鞭影砸在雷光上。
此时,雷中那口紫色宝剑越发清晰,又放出一股雷霆震开了鞭影。便携着余下的神雷,斩向鳞皇的胸膛。
只见鳞皇的宝甲上闪出无数金色符文,在胸口处聚成个盾牌形状,要挡住此剑的去路。
那剑却又一点剑尖,五光十色的雷弧窜动,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鳞皇便觉胸口被什么东西顶着了一般。
却是雷霆破去符盾,那口紫剑刺在鳞甲本体上,将鳞甲破开一个口子。
此时紫剑的模样已经完全显露,他还当真认得,并依稀记得此剑名为紫霄,只是当时并没有这么厉害的样子。
无暇细想,鳞皇忙将内丹转动,疯狂的把真元灌入宝甲之中。
这时剑上最后一道雷霆也爆发出来,嗤啦啦中,紫霄剑雷霆散尽,插在宝甲上,周围满是细碎的裂痕。
鳞皇不禁庆幸,此剑虽然破开宝甲,却也是强弩之末,只糊了皮肉,被护心鳞片挡住了威力。
他险而又险的破了九霄神雷,便想看南无乡如何应付自己的雷池八荒,可抬眼望处一丝电弧未见,却见南无乡又持剑向自己斩来!
那碎星剑上闪烁着十九颗符文,他看在眼里,身体就打了一个机灵。已经受过一次,自然不愿再受,当即轻点脚尖,身下火龙扬首,将其抬高十几丈,避开了此剑。
也同时催动火龙,举起两只前爪来,迎着南无乡拍去。
南无乡不想将此剑浪费在一条领域里养成的火龙身上,同样一展双翅的避开,也趁机捏了一个剑诀,将紫霄收了回来。
这个回合看似无功,却让南无乡知道鳞皇怕自己的碎星剑。得意间,又以气御朱雀剑,以神御那紫霄,两口剑化作千万缕丝,都向鳞皇及其身下的火龙而去。
那火龙身有百丈,鳞皇也有七八丈高,正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靶子。
其实鳞皇与南无乡的想法差不多,都事先备好了神通,只等对方露出破绽,就给对方一下子。一个指望的是身下火龙,一个指望的是手中碎星。
所以南无乡急催双剑,鳞皇也用万法印与金蛟剑招架。
以万法印应付朱雀剑时还好,应付紫霄时却始终收效甚微,细想此剑来历时,鳞皇约莫找到一个不太确定的解释。
原是他得到万法印之前,未开天门之时,曾与当时的天师府主有过交锋,紫霄正是那位天师府主的佩剑。
此剑并非灵宝,威力比万法印远远不如。只是一个出身天师府,一个出身万法门,细究起来同属道门,只是天师府专修降妖之术。
万法印克制万法,对雷霆自然也有效果,可对上此剑的雷霆就落了下风,想必是人族修士在炼制法印时,刻意做了手段,为的就是防止此印落入妖族。
鳞皇断出来历,占了便宜的南无乡却还云里雾里。
他修成九霄神雷,自然需要一口能承受九霄神雷的佩剑,这样的剑在别处不好寻,在天师府也只有两口,一口紫电,是陈太生的佩剑,一口便是紫霄。紫霄是张九灵的佩剑,张九灵去玉皇观做观主时留在了府内。
这两口剑在天师府中,轮流作为天师府主与府主接班人的佩剑使用。因为这层关系,南无乡虽借来此剑,却不好轻易示人。
这是借来紫霄后第一次使用,没想到竟不受万法印克制,先破了鳞皇的宝甲,如今又助他占了上风。
大喜过望下,南无乡将干脆将此剑催动的如雷霆一般,一闪一闪的朝鳞皇招呼。如此交锋了百招左右,鳞皇因忽略了鳞甲上的破损,又被一道电光打中胸膛。
看他这边一个趔趄,南无乡一步遥跨三百丈距离,劈头就是一剑!
这次火龙被朱雀剑缠住,左右不能移动,向后又不太方便,往上下又避不开此剑,慌得鳞皇弃了火龙,自己往后退了几十丈。
那火龙鬃上火光一闪,身子盘成“弓”型,四只爪子胡乱一抓,张口喷出一颗红灿灿的圆珠。
南无乡认出这是类似火龙真灵的存在,破了此物也就破了火龙,连鳞皇的根源也要折损不少,便不再躲。
结果这一剑劈下去,眼前一片火亮,激起的火浪竟将天上的金色尘霾掀出一个窟窿。
鳞皇见领域现了漏洞,心内又闪过一丝犹豫。按战前的决定,只要南无乡破开领域,他就准备退走了。
可他又注意到,南无乡在上次运出这一剑后,精神显现疲态,半晌才缓过来。他忌惮这一招,却又觉得在碎星剑上的符文重新亮起之前,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心思把定,便将手掌往上下运转,顿时身下的岩浆海中腾起百来根火柱,又从上方的金霾中照下数十道金光。却是自领域中抽出灵力,准备做最后一搏!
这些火柱金光也不用瞄准,一股脑的都奔着南无乡陷身的火海而去了。
那火海本就有百丈方圆,火焰蹿腾。今被这两股火力加持,更增了灵性。有的火苗化为马,有的火苗化为鸦,更有火蛟,火蛇无数,个个嘶鸣着往里边冲。
火光极炙,就连这些火焰的主人,鳞皇自己也无法从乱窜的火苗中,找出南无乡的情况。
直到烧了五六个呼吸,天上照下的金光也淡了,地上射出的火柱也细了,才听到一声凤鸣。一股灵风扫荡空间,将火海吹得七零八落,那些马、鸦、蛟、蛇一股脑没了踪影。
南无乡现出身形,头顶的长翎也焦了,背后的双翅也糊了,就连身上长出的羽毛也黑了。周身都环绕着一股烧鸟毛的味道。
鳞皇早已备好神通,万法印如百丈山岳,金蛟剑闪起万道霞光,两件宝齐齐攻来。
南无乡见状伸出右手,食指指着朱雀剑,中指指着紫霄剑,两道金光射出,霎时雷火齐作。雷光火线交在半空,却发一声霹雳,化作一道金光闪下。
百丈大的万法印被金光一闪,便化作不足两寸,被南无乡用蛟龙步抢了。
金蛟剑被金光一晃,顿时收敛霞光,掩息雷霆,宛如凡铁。南无乡也要去抢,却被鳞皇看出不好,先一步招了回去。
南无乡一声冷哼,雷火再起,却化作一道金光奔着鳞皇去了。
鳞皇也认不出南无乡用的是什么法力,慌得口念诀,手捏印,收摄心神。舍弃南无乡,将领域收到三丈大小,只将自己护在当中,准备接了这招就化原身远去!
南无乡看出他的意图,又暗中备了两种手段,誓要留他性命!
鳞皇那领域收起来就像火烧云一般,将他护得周全。可毕竟心气儿已泻,遇见那道金光时,就像被强风一扫,当场无影无踪!
鳞皇趁机化了原身,将尾巴一摇,就要退走。
南无乡先一步祭出七窍塔来,将其当空罩住!
“昊天塔!”
鳞皇被金光一扫,虽然威力不过小半儿,却分明认出昊天塔的气息。吓得魂飞魄散,忙将身骨一摇,解去护身宝甲!
南无乡正奇怪鳞皇干嘛把衣服脱了,却见七窍塔不知何故,竟把那宝甲收了起来,却放鳞皇走了。
就一愣神的功夫,鳞皇遁出千里之遥!
见七窍塔没能定住鳞皇,南无乡握紧凛凛争鸣的螭吻,也望前追去!
他的步法也快,更懂雷遁之术,可鳞皇已经丢盔弃甲,全无半点儿恋战之心,挥螭吻斩下一截蛟尾,鳞皇却已往巨鲸岛的方向逃了半程!
知道穷追无用,南无乡恨恨作罢!
回到中元城时,见妖兵往四面逃走,迎面斩了一个妖王,收了七窍塔,顺便埋怨金道人两句。才与幕主合在一处,也听幕主埋怨他道:
“无乡,你出来早了。我知道你与他必有一场恶战,拼力想清空一路妖兵,分出一拨人去截鳞皇的后路。事情才准备一半儿,你就把他的领域破了!”
“可惜!可惜!”南无乡更是懊悔。
他看中元城的情况,因鳞皇败走,人族的修士们都在欢呼,妖族的海兽都在奔逃。除了龙天带着的还整齐些,有二三千聚拢一起,架妖风往南面逃走之外,其余几个方向的都失了组织,像散开的羔羊。
城中又遁出许多飞舟,追逐那些乱跑的海兽。这些海兽虽能陆行,速度却不快,飞舟在追逐中斩获不少。就连红儿也化作一线红光,乘乱去啄那些慌不择路的妖将们,一口一个妖丹。
“可恨,可恨!”南无乡更加痛心。
为了让鳞皇没有妖兵使用,幕主故意叫四门都陷入鏖战。人族虽得了胜,却也折损一半儿,斩了对方几个妖王不假,可也死伤几位入道。
到这一步,中元城虽在犹失,已经没有固守的必要了。如果人族的胜利都这样,那拼了人族的元气,也只能承受十几场胜利而已。
幕主也是因此才抱怨南无乡一句,但见他先说两声可惜,又说两声可恨,知道他也在自责,只得又宽心道:
“虽然没有斩获鳞皇,但夺了他的宝甲,杀得他大败而归,也是一场胜利。以后再找机会取他的性命吧。”
“谈何容易。”南无乡尤在失落,“交锋的机会还有,可妖族的先天们小看我,却只有这一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