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玲来了兴趣不由得称赞道:“尚宫娘娘可真是有心之人了?”
顾月抬眸一缕忧愁袭来,竟莫名感慨道:“上次端妃娘娘宫内龙涎香之事……”话说了一半,顾月突然止住了话头,继而抬眸提醒警告翠玲道:“此事事关重大,你切勿告知他人,免得祸从口出。”
翠玲捂嘴以示自己定然守口如瓶,可好奇心还是止不住:“尚宫大人,奴婢一定不会找去说,你可放心,只是…”那婢女还是忍不住说道:“尚宫大人是为了端妃娘娘吗?”
顾月停下手中的活计,对翠玲道:“你下去吧!”
不答便是默认,那婢女不好多说什么,便走了出去。
此后几日顾月一直让人看着翠玲,一再确认翠玲与人说起那夜之事宣扬出去,才放下心来。
入夜,一个身影偷偷摸进顾月寝居,见床榻内,顾月睡得安稳,便蹑手蹑脚的靠近衣橱妆匣,翻找着什么。
这人来回翻了一会,皆无所获,便见衣橱上有个带锁的小木箱,便小心将木箱搬下来,准备寻摸钥匙将其打开。
随手一摸便拿到了放置桌上的钥匙,那人心道真乃天助,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不对劲。
“钥匙都拿到了,怎的不把箱子打开?”突然顾月的声音从其身后响起。
那人暗道不好,慌忙想逃,谁知已被包围。
刹那间灯火皆明,叫那人无所遁形。
“原来是杨嬷嬷,深夜到访,有何贵干?”顾月衣衫整齐,从屏风后漫步而出。
被称做杨嬷嬷的人,是内务司的一位掌事嬷嬷,此时神色慌乱,不知作何逃脱。
顾月行至八仙桌旁,斟一杯茶,敛裙坐下,笑得风轻云淡,对那杨嬷嬷道:
“嬷嬷莫慌,咱们坐下,好好聊一聊。”
杨嬷嬷眼珠转了一圈,急中生智,笑得熟络:“奴婢这不听闻尚宫大人连日辛劳,便想给大人送些消解疲劳的香丸来。”
“杨嬷嬷有心了,那香丸何在?”顾月随口问道,将手中之茶轻抿了一口,放与桌上,平淡的目光看向钟嬷嬷。
“这……奴婢年老多忘事,竟是给忘了带来。”杨嬷嬷扯了几句谎,便想往外走“待奴婢去取了来,尚宫大人稍等。”
“来人,拿下!”待顾月一声令下,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便将杨嬷嬷钳制住。
杨嬷嬷随即大叫起来:“尚宫大人这是何意!”
“杨嬷嬷,深夜入室,找的可是证据?”顾月直接挑明了说道。
“什么证据?”钟嬷嬷脸色突变,可面上依旧强装镇定询问:“不知尚宫大人讲的究竟是什么?”
顾月敛起深眸,语气清冷的道:“既然嬷嬷装傻,那我便将那夜之事与嬷嬷提起一下。”
顾月起身缓缓靠近杨嬷嬷:“那夜你如同今夜一般,将端妃所用之龙涎香多添加了一味药粉,这药粉单独使用,自是不会出问题,可若是食用了与其相冲之物,日子久了必定会殒命至此。”
顾月越说,那杨嬷嬷神色越发冷青,待顾月最后一句说罢,她整个人竟是虚脱了一般。
“我不知尚宫大人说的是什么?”
顾月冷蔑一笑:“嬷嬷急什么?我这话都未说完呢?”
那杨嬷嬷却是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儿来,以往宫中之尚宫大人她自是也见过不少,可像其攻心之人却是少有。
顾月继续道:“杨嬷嬷我方才之言,可有虚假?”
杨嬷嬷闭了闭眼睛,自是知道今日逃脱不出去了,便当即下跪求饶道:“尚宫大人饶命,近来奴婢家中有事,急需金银,前几日偶然间得知太子心悦尚宫大人,送了许多珍宝来,这才一时迷昏了头,来尚宫房内盗取财物来……”
顾月冷笑出声:“杨嬷嬷编的谎实在蹩脚,你以为本尚宫会信?”
“尚宫大人,奴婢确实是利欲熏心,才搓走一步,还请尚宫大人留老奴一命吧!”在宫里面,偷盗即是大罪,她这还偷得是主子之物,更是不能容忍之事。
“你确实利欲熏心!竟敢为财谋害主子?”顾月大声喝道。
“奴婢不知尚宫大人所言何意。”杨嬷嬷打定了主意不说真话,毕竟此事不仅关系到那幕后之人之性命,更是关系到她之性命,那人先前便已经给了承诺的,只要不供出她,她便能想办法保住她不死,还能享半世荣华,傻子才会认罪。
顾月早料到杨嬷嬷反应,便命人将一本账册拿到她跟前。
“既然杨嬷嬷不知何意,那本尚宫便与你说道说道。”顾月自顾斟茶,浅抿一口,后徐徐道来。
“这是端妃宫内取用龙涎香的账册记录,我道当初为何左右寻不到踪迹,原来是我们内务司里头出了老鼠,说!是不是你在哪龙涎香上做了手脚?”
“这……奴婢非看管香料的人,又如何能在那龙涎香上做手脚?尚宫大人莫要冤枉了奴婢啊!”钟嬷嬷哭天喊地的失口否认。
“杨嬷嬷你作为掌管六宫烛火之人,旁人看来与香料无关,问题便是出在你这烛火之上。”顾月将杨嬷嬷的慌张神色看在眼里:“多出来的一味药,正是藏在蜡烛中运进端妃宫内,龙涎香从内务府出来确实没有问题,那味药是到了端妃宫内才加进去的,这也是为何后来清查其他未启用的龙涎香时,并未发现那味药的原因。”
顾月起身,步至杨嬷嬷面前:“翠玲一向藏不住事,我故意将找到证据的消息放出去,便是为了钓你这条鱼出来。”
顾月脸上竟是始终带着一抹浅淡之笑容,只是这笑容竟是让人心口发慌。
现下杨嬷嬷才知其中之缘由来,原来这一步一步顾月都已经算好,只等她送上门来,做瓮中之鳖!
事已至此,多说无疑,她闭了闭眼眸继续磕头狡辩道:“便是那账册上有奴婢之取用记录,也是合情合理,尚宫大人,现下竟说我与那烛芯子做了手脚,未免太牵强人意。”言下之意,便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