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候府中来来往往的下人皆低着头视线不敢乱飘,生怕被牵连,惹上干系。
毕竟侯爷宠女,可这皇帝竟要小姐嫁与宫中,这事儿怪不到皇帝头上,侯爷无处撒气,便只能推到他们这些微若蝼蚁的下人小厮身上。
忌讳莫深,一旦浑水泼身,不论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痛打,而后交给上部处死。
肃穆的御林军队在往往复复地跑步巡逻,整齐的脚步声回荡在宫中,混着颤抖的哭腔与尖声,还有细碎的窃窃私语,糅杂交错充满了整个点亮高灯的朝华宫。
顾月躺在殿中一间厢房,阖着眼眸正睡着。
候府四处都有暗兵把守以防不要命之刺客,杀进来。
之前,顾月几次被人陷害,侯爷自当不敢让其独自外出,现如今周围更是有了之护卫为其护着。
不过侧殿的一扇小窗却侍卫稀疏,似乎是不认为这么一座小小的偏殿也会有人光顾,是以不太重视。
镇国侯此刻,却是来回之走动,不知如何向顾月说起今日朝堂之上之事情。
“你说什么?”顾月得知,皇帝要此刻与太子完婚,皆是一怔:“这皇帝是何居心?”
镇国候岂会不知自家女儿之心思,只是现下:“我以眼下西楚犹如危巢累卵,不宜操办婚事为由拒绝,可皇帝却明言道只有皇家和顾家结为亲家,他才能放心将军权没有顾虑之交于我。”
镇国候,从未有一天像此刻这般,觉得亏欠女儿。
顾月闻言自知,皇帝此举是要逼婚了,即使是父亲手握重病,可终归是臣,皇帝那般说,镇国候自是无法推脱,只好领命回府。
顾月却知,这大婚需数月,顾不可这么草率便举行了婚礼,故还有机会。
可镇国候再次道:“这次皇帝却是铁了心,将大婚定于下月。”
顾月一惊:“下月?”
镇国候点头,顾月自知此事不妥,可这关乎整个候府,连父亲都无法抗力,她若是逃婚,那便是拉着整个侯府,此举自是不可。
“父亲莫要担心,此事还待商榷,一场大婚,岂可那般简易。”
她是镇国候府嫡女,要嫁之人也是太子,不可不大办,只是这大办,自是也有规矩,顾月倒不怕,她这一个月还想不出完全之策。
镇国候见女儿这般模样,自是疼在心上,可顾月便说了,他也无法阻止,只是留顾月在此,他独自出去……
这时替沐景送信之人到了,顾月拿着沐景之信,心中甚是难受,听闻沐景在那边还好,顾月的心才微微放了下来。
信中说沐景已到达皑城,哪里情势紧急,疫病爆发,是不是便有遇刺之事情发生。
顾月得知,便是坐卧不安,心中焦急难耐,担心着沐景之生命安全,匆匆换了一身黑色的轻装便偷偷出去了。
随即她翻过宫墙潜入宫中,看着来来去去的御林军便知皇帝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皇帝所在的地方必定是把守最严格的,她只能走偏门。
顾月先前来过,自是知道从这里穿过一道矮墙就可以潜入皇帝所在的正殿。
微微打开的小窗只露出了一条缝隙,窗枢的木栓已经老化,翻起来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一不小心就会惊扰不远处偷懒的侍卫。
于是她只得悄悄地钻过去。
窗户上的木刺扎入他肩膀中,带起一丝鲜血,沐景只得咬咬牙,爬下去。
他翻过矮墙终于见到了她想要见之人皇帝。
四周没有婢女,他轻巧地走过去,看着还未睡之皇帝。
“皇上,臣女顾月深夜拜访,有事与皇上说,请皇上赎罪!”
皇帝自是知顾月来了,但他并不揭穿,自是有心中之打算。
远在郊外的沐景,此时却是坐在床榻上,想念之顾月,想其先前,顾月被王贵妃重伤,在宫中休养之时,他便和现在这般,坐与顾月床榻前,为了不让自己惊醒顾月。
他慢慢牵起顾月的手,拢在手心,仿若对待稀世珍宝一般怜惜。
望着她恬静又因失血而苍白的面容,眼中满是心疼。
偶尔顾月在梦中眉间轻蹙,他也会为她一一抚平。
沐景思念至此,竟是不自觉的苦笑了一下,那个时候的他还担任为其煎药的事情!
只是现在已经是许久未见了,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这面,顾月从养心殿回来,便依稀记得,身侧时常有一个人陪伴,彻夜不眠地守护着她。
温柔的牵着她的手,用体温慢慢帮她取暖,她能感受到那个人手指的僵硬,毕竟守了那么久,没动片刻,令她心中有了安全感,不用去担心危险。
可当她睁开眼,幽幽醒转,身侧只有乖巧的婢女。
她开口问:“昨夜,是不是有什么人来过?”
小宫女一愣,猛地低下头:“奴婢只知昨夜顾小姐受了刺,顾小姐……您没事吧?”
顾月心中有些怅然若失,那个人给她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此时朝堂之上已经炸开了锅,后宫之中也不如表面平静,皆在窃窃议论此事。
爱女如命的镇国侯听说顾月又被催婚之事,先是一愣而后便震怒不已,心疼之极,连忙上书恳请皇帝让其女儿过些年便入宫。
“皇上,小女,尚小,微臣也不舍得让其这么早便入宫,还请皇上容臣在在家中留些日子。”
皇帝沉吟了一会儿,便说:“此事乃是皇后决定,她既然喜爱月儿这孩子,一定会好生照料,爱卿大可放心。”
可顾渊却执意要接回去:“皇上,月儿从小在顾府长大,未离开家过,这猛然要离家进宫,微臣一时难以接受。”
皇帝无奈地按了按眉头,说:“既然爱卿执意如此,就去找皇后商议吧。”
退了朝,顾渊就急匆匆赶去见皇后,此时皇后正在御花园赏花品茶,看见他来眼底闪过一抹惊讶,而后就是心中了然。
“是顾大人啊,快请坐。”皇后笑着,眼睛轻轻弯起,娇媚的眼尾微微上调,手指染着寇丹,缀着金粉,尽显华贵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