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沐景与顾月扮作贩卖玉石的商人夫妇,而秋雨则是跟在他们身边的婢女,三人拿着伪造的通关文牒,顺利的进入了北凉边境最大最繁华的靖州城。
“东家,您看,前面就是靖州城最大的客栈了,要不您二位就在此处歇脚?”一穿着粗布衣裳的中年男子毕恭毕敬的向沐景询问道。
因沐景此行是扮作玉石商人,早早的就在西楚购置了一批批廉价玉石,又雇人托运到靖州,此人便是托运管理玉石的负责人,今日进城沐景才与他联系上的。
这中年汉子对沐景等人的身份并未起疑,因他比沐景等人早几日进城,便将自己这些天在靖州城打听来的玉石行情一一说与沐景听,倒是也尽心尽责。他也看出来了,虽沐景一行人行事低调,但一举一动间却不似那平常商人,想必身份贵重,因此不敢怠慢。
听得中年汉子的话,沐景便抬头,果然看见一家装潢精致又不失大气的客栈,里面人来人往,大多是衣着华贵的客人。
沐景便低声问顾月:“夫人觉得此处如何?”这一路上两人扮作夫妇,在外人面前,沐景便一直称呼她为夫人。
顾月也打量了那客栈一眼,环境倒是不错,便道:“就在此处住下吧。”于是便叫秋雨去订房。
因那中年汉子早有住处,秋雨便只向店家要了两间房。她本意是自己与小姐一间,沐景单独一间,可到了晚间歇息的时候,沐景却说要与顾月住一间房,秋雨当下便反对道:“不行!”
许是秋雨反应有些大,沐景和顾月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她,秋雨俏脸微红,讷讷道:“我一个奴婢,怎好独占一间房?再说,我在家中也时常与小姐同住,也习惯了。”
沐景深深的看了秋雨一眼,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秋雨素来有些惧怕沐景,便慌忙低下头去。
“此处是靖州城,行事必然不能按家中规矩来。且我与月儿本就扮作夫妻,若是分房睡,岂不惹人生疑?”沐景着重强调了“家中”二字,似乎意有所指。
秋雨不过一个丫鬟,心里有什么便都写在脸上了,沐景又怎会看不出?亏自己之前还替她说话,转头便跟自己对着干,若是不让她跟来,此时哪有她反对的机会。
顾月觉得沐景说的话有几分道理,虽二人并未成婚,住在一起难免有些不合礼数,但这也是无奈之举,大不了同房不同床,便道:“秋雨,你去隔壁睡吧,这间客栈住的客人大多非富即贵,不似别处鱼龙混杂,你不必害怕,夜间将门锁好便是。”
秋雨见自家小姐根本没有领悟到自己的意思,便有些焦急道:“小姐,我,我并非害怕,我只是……”
秋雨飞快瞟了沐景一眼,鼓足勇气咬牙道:“小姐,你与沐小侯爷并未成婚,若是同住一屋,这传出去于小姐名声有损。”
秋雨既陪着小姐一道来了,也不仅仅是为了照顾小姐的生活起居,小姐没考虑到的事,自己必须提醒她,绝不允许此等有损她名声的事情发生。
沐景见她虽然害怕,却还是一心维护顾月,心中不觉有些好笑,但又怕顾月真的被她说动,便劝道:“我们本就是伪装成玉石商贩出行,如此改头换面,又身在异乡,又怎会被人识破?”
秋雨却还是不答应:“可是,这毕竟于礼不合,您与小姐并未成婚,怎能同居一室?”说这番话时,秋雨不时的偷瞄沐景的表情,生怕他一气之下将自己给扔出去。
沐景丝毫不以为意,自顾自的饮起茶来,顾月迟早是他的人,今日就当提前适应婚后生活了,但碍于顾月面子薄,此话一出她必同自己置气,便没再多言,他相信顾月会以大局为重的。
顾月也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非得为这点小事拧巴,便道:“靖州是北凉边城,又人多眼杂,我们不得不谨慎行事,若是因这点小事让别人怀疑我们的身份,那我们一番心血便白费了。此事便听阿景的,秋雨你不必再多言。”
见顾月态度坚决,秋雨若是再说下去,那便是不懂事了,到时不仅沐景会不喜她,只怕顾月也会对她反感,于是便只得到隔壁去住了。
方才还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秋雨一走,顾月看着厢房中那唯一的床榻便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道:“阿景,我们并未成婚,同睡一张床并不妥当……”
沐景挑眉看她:“哦?那依月儿的意思,如何才算妥当?”
顾月更加不自在起来,烛火映照下,她的双颊微微有些发烫,若是两人不能同睡一张床,那就得有一人睡在地上,可这样一来,他们就得找店小二多要一床被子,如此便更容易被人察觉。
看着顾月嗫嚅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沐景便打趣道:“月儿莫不事害羞了,你我迟早是夫妻,同榻而眠这种事,月儿还事尽早适应得好。”
被沐景这么一调侃,本就不自在的顾月更加窘迫了,她瞪了沐景一眼,道:“呵,谁要同你适应?你习武多年,又经常领兵作战,行军途中通宵不眠也是常有的事,不过一晚不睡,对沐小侯爷来说应当算不得什么大事吧?”
说完便不无得意的看着沐景,谁叫他调侃自己来着?
沐景有些愕然:“你这是打算不让我歇息了?叫我干坐到天亮?”
“你也可以站着,若是实在累了,便在桌子上趴着吧!”顾月恶趣味道。
沐景哪里不知道她这是恼了自己,便连忙讨饶道:“月儿,我不过是同你玩笑罢了,你当真舍得如此对我?”
顾月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搭理他。
沐景又卖惨道:“我们这几日路途奔波,都没能睡个整觉,今日好不容易住进客栈了,我还想着能睡个好觉呢,没成想月儿却如此狠心。”
尽管知道他是在装可怜,但想到他这些天也的确是辛苦了,顾月便不免有些心软,再说她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又哪能真不让他睡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