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见大厅中人多口杂,便要了间楼上靠西边的雅间。
那伙计便领他们去了,备上些瓜果点心茶水之类的,又低声与他们说了这拍卖行的规矩,若是看中什么,待拍卖师说可以出价时,直接开价便可,只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两。
顾月表示自己清楚了,便让他退下了。那伙计答应一声:“成,您二位有事直接唤我便可,我就在门外候着。”说完便退了出去。
顾月一边品着桌上的瓜果,一边看楼下的拍卖情况,大约是才刚开始不久,拿出的拍品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连续两三件都被大厅的几位客人拍走了。
百无聊赖的顾月便只好观察起其余雅间里的客人来,只是他们也对先前的拍品不感兴趣,因此都并未出价。
直到第五件拍品出来,一位在对面雅间的客人便直接开出比底价高五百两的价格拍走,之后也陆续有其他雅间的人拍下一些物件,但数对面雅间的人拍下的最多,价格也出得高,其他人也不知是不感兴趣或出不起高价,又或者是别的原因,都没有同那人争抢。
顾月便道:“看来对面雅间的客人倒是财大气粗,出手阔绰,几次出价都无人与之竞价,想来其身份必不简单。”
“你说的没错,我方才观察过了,包间时常会有传话的奴仆进出,他们走路姿势,一举一动皆不似平常家仆,倒像是军伍出身。”
沐景一边透过窗户往外观察,一边附和道。
他也是军伍出身,行军多年,军人在某些方面都会保留一些行军打仗的习惯。比如行走时,手会放在靠近腰侧的地方,如遇到敌人能第一时间抽出武器御敌,只要稍稍注意这些细节便能大致猜出对方身份。
顾月倒是没看得那么细,她只是凭直觉判断对方身份不凡。
“既连奴仆都是军伍之人,那包间里的贵人必定也是军伍出身,”顾月分析道:“加上又出手阔绰,必然家世显赫,这靖州城内,显赫的军武世家除了驻城守将常家和州府大人旁系,就再无其他了。”
“若真如此,这两家无论是哪家,都值得试探一番。”沐景亲自为顾月续上一杯香茗,脑中却在盘算这下一步的计划。
眼看着对面又陆续拍下了不少玉石玉器,沐景笑道:“看来此人酷爱玉石,只要有所欲有所好,便不愁接近不了他。”
顾月也笑:“眼前不就有个现成的法子么,那人每每出价都极高,旁人多不敢与之争抢。若此时有人出价更高,你说他会怎么做?”
二人相视一笑,像这些眼高于顶的上位者,对自己看中的东西势在必得,若有人与之争抢,必定会调查那人是何身份,竟敢如此行事。
只要对方开始调查他们,计划就成功了一半,因为沐景一定会拿出让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到时他们自会乖乖上钩,此时再进一步的打探便容易得多。
此时,楼下有人呈上一个用红绸盖着的物品,那拍卖师显然是个老手了,那物品被呈上来后,并没有立即开始介绍,钓足了大伙儿的胃口。
反倒是台下的众人沉不住气了,纷纷道:“这是甚宝物?赶紧亮出来让大家伙开开眼。”
“是啊,就别藏着掖着了,我倒想看看此物有多稀奇,竟放到最后才拿出来。”
那人却作了一揖,慢条斯理道:“诸位稍安勿躁,此物确实珍贵,在拍卖前,在下先卖个关子,敢问诸位一句,诸位可曾见过番邦产的琉璃?”
“琉璃?倒是听说过,只是未曾见过。”台下立马有人答道。
也有那机灵的,立刻高声道:“此物该不会是琉璃吧?”
那拍卖师这才笑道:“这位客官果然好眼力,此物正是琉璃所致制。可单单如此就把它放在最后做压轴拍品,怕也是不会令诸位服气的。”
说着便伸手去揭那红绸:“诸位请看。”
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红绸,都想见识一下到底是什么宝贝如此神秘。可那拍卖师却故意将动作放得极其缓慢,此刻,连坐在楼上看热闹的顾月都提起了好奇心。
待那红绸掀开,只见上面放着一对玉制的酒樽,乍一看,竟玲珑剔透,近乎透明,待细看,又见那酒樽流光溢彩,似乎真如天上的七彩祥云一般。
“果真是宝物也!”
众人皆齐声赞叹。
拍卖师对众人反应颇为满意,便不再卖关子:“此物名叫七宝琉璃樽,乃是由数名匠人花费七七四十九日方才打造而成,故此物珍贵无比。起拍价为——”
众人都知这拍卖师的一张嘴极巧,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所谓七七四十九日也不过是为此物抬价而已,当不得真。只是这宝物实属难得,众人都等着拍卖师报出底价。
只听拍卖师拉长声音道:“五万两——黄金——”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众人都知此物不便宜,却不想价格如此高昂。囊中羞涩的不免扼腕叹息,只恨自己没有一个家财万贯的爹,否则定要将此物买下,也好同好友宾客夸耀一番。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是时,楼上有一雅间客人出价道:“五万一千两!”
大厅中又是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那可是黄金呀,竟直接加价千两,看来这位客人对这七宝琉璃樽是势在必得了,想必也没有人再与他竞价了。
拍卖师脸都笑开花了,方才他便注意到这位出手阔绰的客人了,正打算宣布结果,只听楼上又传来一声女声:“五万三千!”
拍卖师与众人都是一呆,循声望去,却只看见一方小窗,以及那房间上的标号“地字三号”。
方才出价的客人似乎没想到有人会同他争抢,一时间竟沉默下来,倒是拍卖师率先反应过来,朗声道:“地字三号客人出价五万三千两!可还有更高的?”
“五万五千!”先前出价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
顾月笑盈盈道:“五万七千!”
双方互不相让,报出的价格一次比一次高,众人听得都有些麻木了,仿佛那报出的数字不是真金白银而是路边不值钱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