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一喜,知道这是沐景发出的信号,便连忙往外跑去。
因这突然发出的信号,沐景的行踪便被府兵察觉了——
“快!给我追!”
领头那人大声吩咐道,府兵们立即举着火把朝沐景所在之处围了过去。
沐景此刻正打算翻墙而出,那府兵却已经追到墙下。
一排排身穿铠甲的士兵已经摆好阵型,将燃着火焰的箭矢对准了沐景。
墙外的顾月也听到了动静,又是担忧又是紧张,沐景一咬牙,将那包书信折子拋给顾月,道:“这些东西极为重要,你带着它先走!”
顾月又怎会答应,正要说些什么,却见一箭矢破风而来,直击沐景头部,她慌忙出声提醒:“小心!”
沐景也早听到了破风声,脑袋朝侧面一歪,才堪堪避开。
见未能射中沐景,那领头的府兵有些气急败坏道:“给我杀!生死勿论!”
反正州府大人也没说要抓活口,此人胆敢在府中放火,好不容易露出马脚,又岂能轻易放过。
霎时间,一大片带着火苗的箭雨便朝着沐景铺天盖地的射来。手无寸铁的沐景只能凭借矫健的身手躲避一二,可那箭雨太过密集,不过片刻功夫,沐景身上便挂了彩。
情急之下,顾月便将手中的剑抛了出去:“接着!”
沐景一怔,也许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见是自己的佩剑,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一个翻身避开箭矢,牢牢的将那佩剑抓在手中。
有了趁手的兵器,沐景应对起来也轻松了几分,只见他快速挽出几个剑花,手腕上下翻飞,一一将那箭雨扫落在地。
那府兵见沐景武功如此高强,便又增派了弓箭手,射出的箭矢越来越密集。
沐景到底只孤身一人,加上方才有受了点伤,此时便有些支撑不住,一个不慎便中了几箭,幸好没伤及要害,便赶紧从墙头跃下,带着顾月撤离。
二人一路狂奔,身后府兵穷追不舍,沐景只能故意走一些偏僻弯曲的巷子,一来能减缓追兵的速度,二来易于藏身。
跑到一半,沐景便觉有些体力不支,赶紧找了一处狭小偏僻的院落藏了进去。
两人挨得极近,顾月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心中咯噔一下,沐景这是受了多重的伤?
“你……”顾月刚一开口,便被沐景捂住了嘴。
就在离他们藏身的不远处,一队士兵正粗暴的搜寻着,不时将放在巷道边的竹筐、稻草等杂物掀开,弄得一片狼藉。
有些人家拴在院门的狗开始狂吠起来,主人家被惊醒,忙起身查看。从门缝处看到大量手持兵器的士兵经过,便赶紧返身回屋,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所幸那些府兵没有搜查令,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挨家挨户搜查,那领头的守卫似乎不甘心,搜寻一圈无果后,想着沐景受伤,应该跑不远,便带着手下往远处追去。
追兵一离开,沐景便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软,半跪在地。
顾月连忙伸手扶住他:“你怎么了?伤着何处了?”
沐景疼得面色苍白,可在黑暗中顾月也瞧不见,只听他呼吸粗重,良久不见回答,心中暗道不好。
她探头往主屋看去,方才外头这么吵,也不见这屋里有半分动静,莫不是这家主人不在?
这么想着,顾月嘱咐一声:“阿景,你在此等我。”便猫腰往那主屋去了,片刻后又回来,半抱着沐景往屋里去:“里头没人,我带你进去处理伤口。”
进屋后,顾月将沐景放到椅子上,拿出火折子将油灯点亮。借着昏暗的灯光,顾月这才看清他身上的伤势,只见那伤口上都插着半截箭,想必是方才为了逃跑,没来得及将箭给尽数拔出,只能斩断。
也不知他一路流了多少血,又如何撑到了现在。想到在逃跑的途中,他还替她挡下不少攻击,伤势如此严重也没有喊过一声痛,顾月的心都疼得快揪起来了。
可见沐景那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双唇,连呼吸都轻微起来,整个人都有些神志不清了。顾月只得将眼泪逼回眼眶,开始为他止血。
“你忍着些,我替你上些金创药,可能会很疼。”顾月从怀里拿出一瓶金创药来,双手有些颤抖,现在条件简陋,无法将他体内的箭拔出,只能等回到客栈再说。
“月儿……快走……”沐景低声呢喃着,顾月又是心酸又是感动,即便伤成这样,他还是记挂着自己的安慰,有时候,她真觉得这人傻透了。可她也知道沐景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便又生不起责怪之意,只是更加心疼了。
“你怎么这么傻?为何要如此逞强?伤得这么重也不跟我说?早知道如此凶险,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去的。”顾月终究是没忍住,一颗滚烫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但又怕沐景看到,连忙低下头用手背擦去。
沐景还在呢喃着什么,但声音却越来越低,顾月察觉不对,怕他就这么昏过去,便着急道:“沐景!沐景!你看着我,你千万别睡过去,你听见没有?”
许是感觉到了顾月的担心,沐景轻声回应着:“别……担心,我……没事……”
顾月见他还能回应自己,一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一边开始没话找话道:“阿景,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知道我那时对你是何印象吗?”
“是何?”沐景问道。
“那时我觉得你可凶了,我甚至在想,肯定没有女孩子愿意嫁给你,你光是看她们一眼,就能将她们吓哭。”顾月努力使自己的语气轻松起来,可心中却怎么也松快不起来。
好在沐景并未注意这些,顾月的话似乎唤醒了他的记忆:“是么?我那时,若知道你、你会是我媳妇,我一定不对你那么凶。”一边说还一边冲着顾月露出安慰的笑容。
顾月鼻子一酸:“所以啊沐景,你一定不能有事,你一定要对我好,你要对我好一辈子,你听见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