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得知顾月让她从旁伺候起居,赶忙从后厨盛了炖好的鸡汤端到了进来。
这一入屋内,便瞧见兰芝嬉笑谄媚的跟在顾月后头举着羽扇,一副恨不得割肉伺主的恶心嘴脸。
“小姐,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兰芝殷勤地摇着羽扇。
顾月却置若罔闻,看着四周,重温着这熟稔的闺房。
温凉的目光扫过雕花大床、窗花,梳妆盒、胸中积压着燃烧的怒意,眸中带着深沉悠远的愁绪环顾这一切。
记忆里,王氏当时打发兰芝来她院子时,就知道这是个刁奴。
可她那不愿沾惹二房,便对兰芝百般忍让,还用钱财收买她,希冀她能安分度日。
熟料,这兰芝却得寸进尺,如今更是想方设法地溜须拍马,妄图从她这处多捞些好处。
昔日是她眼瞎了,方才会忽视兰芝这恶奴歹毒的心肠,反正疏远了忠心耿耿的钟嬷嬷和秋雨二人。
现下想来,真是悔不当初。
不过好在眼下,她重回少年时,还未犯下桩桩大错,也决然不会再犯错了。
兰芝讨好说道:“大小姐,你可算是醒了,大夫都说你醒不醒的过来,全靠你造化了……”
顾月听罢转脸,冰冷的目光扎在兰芝身上,吓的她脸色变青,一时怔住竟是连拍马屁的话都忘了。
“照你的意思,我是不应该醒来了?”顾月秀眉轻扬,冷睨着兰芝。
兰芝被这她瞧得有些心慌,暗自思量这大小姐不过是落了一回水,怎得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难道是因为落水的缘故,脑子也跟着进水了,所以才连性格也连带着变了?
她虽如此想着,可终究是没胆说出来,只小心翼翼道:“大小姐是错怪奴婢了,我原是满心只期盼着大小姐您快快醒来,奴婢还整日向着神佛求保佑呢!”
这若是以往,兰芝这般说辞,只怕这胸无城府的大小姐早就感动的不行,嚷嚷着打赏她罢,但眼下这顾月却是全然无动于衷。
兰芝眼巴巴地瞅着顾月。
顾月冷冷瞥兰芝一眼。
兰芝五官虽小巧玲珑,却觉透着一股子尖酸刻薄之意,委实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向神佛求保佑?我瞧着你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不怕在佛祖面前折煞了!你这几天那天不是大摇大摆的吃吃喝喝,好不快活,那里似是记挂小姐的人,你也怕这睁着眼说瞎话闪了你那三寸的舌头?”
秋雨素来心直口快,眼里见不得沙子,往日里她仗着有人撑腰,为虎作伥也就罢了,现如今小姐提拔了她,她自是不会在任由这种蛇虫败类,误了小姐的前途。
秋雨又向顾月躬身福礼:“小姐,这是后厨给您熬的鸡汤,您身子还弱,喝一口补补,要是合胃口,我便让那厨房给你加上,天天做了我端过来就是。”秋雨说着便将食盒中的鸡汤如数盛了出来放与顾月面前。
一旁的兰芝偷眼瞧顾月,可顾月好似没有听到秋雨的讽刺一般,竟是不动分毫,这若是往日,怕是那秋雨怎么也得被训斥一顿了。
可如今竟这般不显山不漏水,丝毫不见往日那般呵斥秋雨、发落了她,心中之气恼袭遍全身。
可顾月是小姐,她自是不敢向她发火,可一旁服侍顾月用餐的秋雨便不一般了。
“你一个外室婢子,算是什么玩意儿?也不瞧瞧这侯府是谁做主人!就你还要服侍小姐起居?我看给小姐端茶提鞋你都不配!””兰芝只能悉数将气借题发挥,全撒在伺候顾月鸡汤的秋雨身上。
顾月柳眉一蹙,目光冷凝地瞧着兰芝,重活一世,顾月就算是个在蠢笨的,也知是兰芝在指鸡骂人了。
呵!前世的她究竟该有多纵容,才能让这手低下人这般目中无人。
可秋雨却是个眼里见不得沙子的人,又有忠心护主的心思,自是不怕这背后的王氏,更不惧眼前的兰芝。
自始至终她心里只有一个主子——顾月,她二话不说,便将碗递给一旁过来接碗的兰芝手里,只是这兰芝显然是慢了一拍,那滚烫的液体竟是顺势洒在了兰芝白皙的手臂上。
忽听得一声杀猪一般的吼叫,随即便见那兰芝大声嚷嚷咒骂道:“你这下贱蹄子!怎得就如此歹毒?才说你两句,你就想要烫死我?”兰芝慌忙用帕字擦掉手上的汤,随即便慌忙将手放在了一旁顾月洗漱用的水盆中,可纵使这样,她还是疼的面目唏嘘不已,眉宇紧紧拧在一起,嘴里不停的吹着气。
“姐姐莫要信口雌黄,奴婢是受了小姐准许,才来贴身服侍饮食起居,你如此拉扯,我唯恐伤及小姐,方才失手将汤打翻烫到姐姐。姐姐真要不依不饶,那我便给你赔不是。”
秋雨挥了挥帕子,带着欠了欠身子,算是赔罪。
“秋雨,你当真是伶牙俐齿,今个都能耐到你兰芝姐姐身上了?小姐允的又如何,你且瞧着我今日如何收拾你!”兰芝恶向胆边生,全然不顾身旁的顾月,一捋袖子,竟是要烫回去。
秋雨高哼一声,毫不示弱道:“兰芝!小姐在此,你竟然害人性命,你如此放肆,老爷回京可会轻饶了你否?”
顾月瞧着秋雨,心下有几分欣慰。秋雨不仅忠心护主,更是头脑是个机灵的。
竟还记得,这府里大小之事,还是父亲说了算。
兰芝闻言眸色暗淡下来,似在思量,这侯爷是自来就疼小姐,要天不给地,若是谈真若知晓了她欺辱主子,以下犯上,她还能有什么盼头呢?
她想就此作罢,可瞧着屋外屋里已然因着她这一番举动,围满了看热闹的下人,悠感觉进退两难。
往日她都依仗自己是二夫人提拔起来的,没少打压欺辱下头的人,今天要是被秋雨这低等贱婢给唬住了,她还有何脸面在这院里混下去?
她瞧着顾月,一句话也不曾说,再看看她过去那个胆小儒诺模样,怎敢拦她?
思虑到此处,兰芝也不怕了。她轻蔑地哼了一声:“老爷回来又怎样?二夫人现下可是当家的主母呢!你少装腔作势!在这里唬住我?”
顾月冷眸微合,她可是侯府嫡出大小姐,她今日到要看谁教唬了!
顾月抬眸轻飘飘的递过去一个眼神,便有一种婆子嬷嬷过来,恭敬道:“小姐,可有何吩咐?”
顾月也不似是不讲理之人,只是瞟了一眼兰芝:“这冲撞主子,该当何罪?”
“回小姐的话,顶撞主子,欺凌主子,便是被重打三十大板,若是轻微顶撞,便也是扇几个巴掌算是了事。
“哦!”顾月淡淡的哼了一声:“那你们愣着作甚,还不掌嘴?
默默得令自是狠狠的扇了兰芝几记耳光,顾月不说听,他们自是不会听。
狭小的空间,犹听的巴掌击脸的响亮声音。
兰芝几乎是给打懵了,那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顾月,好像似要吃了她一般。
这个昔日她随意哄骗的小姐,顾月,如今竟是这般狠心,竟打的她两耳失明了一般。
她捂着自己疼痛的脸颊,憋在喉咙里即将发出的呼叫生生被她咽下去了。一个霹雳,震慑住了她的动作,只能用惊异的目光盯看着顾月。
“你敢打我?顾月,你还真你是这家里高高在上的当家主母了,竟是这般趾高气昂。”
兰芝一手掐着帕子伸着顾月的鼻尖,一手掐着腰气急败坏的叫嚣着,她气恼不过,竟然一口气把心里话全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