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见众人纷纷惧怕沐景,而不敢言语,更有甚者有人为他开脱,登时怒道:“沐景拥兵自重,证据确凿,目无法纪,立刻便下旨,收了他的兵权!将他贬为庶人!”
君臣之间本就关系尴尬,如今沐景肆无忌惮的对抗新皇,新皇更是怒不可遏。
即刻便让人撰写了圣旨,前往忠勇侯府中宣读。
而沐景在府中却将这些事情抛诸脑后,顾月因死囚袭击侯府那一夜,受了惊吓,身体愈加不好。
胃口全无,不曾吃几口便连连发晕,面色苍白,原本巴掌大的瘦削小脸此时血色全无,沐景看在眼里,心疼不已。
“快叫大夫前来!”
他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顾月的手脚都泛着冷意,指尖更是发凉,顾月感觉此时小腹传来一阵一阵的痛感,疼得她脑袋发胀。
沐景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贴在脸上,双目猩红,流露出担心与着急,声音发颤,像是对自己的安慰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会好好的。都怪我,没有好好保护好你,让你遭了太后他们的毒手。”
顾月强忍着不适,挤出一抹笑容,道:“你自己吓自己做什么,我并无大碍,你也不必过于紧张。君王到底是君王,心有猜忌,我们作为臣子的也无可奈何,你切莫过于多想了。”
沐景自然知晓顾月只是不想让他过于担心,大夫带着药箱前来,不等行礼问安,便直接被沐景叫上前进行诊脉。
他连忙上前,替顾月把脉,一段时间之后,在沐景等待得快要暴躁之后,大夫回道:“回将军,夫人先前受到了惊吓,又因前段时日过度忧心,故而对胎儿造成了影响,动了胎气,影响了胎儿的发育。现下夫人腹中的胎儿胎位不正,恐怕生产之时,夫人恐怕有性命之忧。”
沐景一听,想到先前太后与新皇几次三番地想要谋害顾月,他的心中便翻腾着怒火,紧紧地攥着拳头,对太后和新皇的恨意又多了几分,对顾月又多了几分歉疚,紧握的拳头,在看向顾月之时,又松开了。
顾月听到大夫的话,气若游丝地问道:“大夫可有办法?”
“现下唯一能做的只能安心静养,服用一些药进行调养,恐怕生产之后,日后会落下病根啊。”
沐景便抓住了大夫的肩膀,大夫心中一惊,腿下一软,沐景正色道:“还请大夫全力救治本将军的夫人,本将军定当重金酬谢,感激大夫的帮助。”
“草民定当竭尽所能。”
而正在此时,有人进来通传,道:“将军,宫里又来人传旨了,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见将军面色阴沉,来人正犹豫着要不要像先前那样,将人拒之门外。
“来的正好,本将军正愁心中的怒火无处宣泄,”沐景此时眼中闪烁着雄雄的怒火,双手背在身后,只留下一句话,“让大夫好生照顾夫人。”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奔向前厅去,见来的太监是御前公公,心中冷笑,太监自然知晓圣旨中的内容,见沐景如此磨蹭,便也蹬鼻子上脸的怒道:“龙骧将军,你当真好大的胆子,皇上的旨意,都敢懈怠!”
太监正准备宣旨,沐景突然一脚便直接踹到太监的肚子上,太监被一脚踹翻在地,一脸痛苦。
随行的宫中禁军纷纷抽出刀剑,而沐景身边的手下也抽出刀剑,将太监一众人包围起来,场面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异常紧张。
“宣旨?你若敢宣读,本将军便叫你有来无回!”
沐景快速的从一旁的禁军中快速夺过手中的长剑,将一名禁军踢翻在地,吼道:“本将军倒要看看,谁敢动!”
禁军们面面相觑,龙骧将军的威名他们这些从军之人自然听过不少,纷纷不敢轻举妄动。
跌倒在地上的太监感觉面上受辱,捂着肚子,怒道:“沐景!你好大的胆子!洒家乃是皇上的人,你若是如此这般嚣张跋扈,洒家定当回去禀报皇上,将你斩了!”
原本沐景只是看不惯他,加上心中对太后和新皇的怨恨,故而发泄在他的身上,现下太监却拿新皇来威胁他,面上一冷。
紧贴着太监的长剑又近了一分,冷笑道:“当真以为本将军不敢杀你?”
感受到沐景语气的狠意,太监心中害怕,腿脚开始发软,沐景正要将这太监一剑斩杀,此时顾月被人搀扶着出来。
“慢着,”顾月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沐景回头,见她慢慢地往此处走来,便丢下了手中的武器,连忙上去扶住她,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里面好好休息吗?”
沐景不想让她受惊,便不打算再继续下去,顾月看着场面,皱眉,便走向太监,道:“还不快将公公扶起来,如此待客之道,丢了侯府的脸面!”
众人对视一眼,便将太监扶了起来。
见沐景在一旁负手而立,面色阴沉的样子,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柔声道:“切莫伤及无辜,这公公只不过是受了皇上的旨意,与他无关。”
顾月挤出笑容,向太监道歉,道:“还请公公恕罪,我夫君他向来脾气暴躁,行军之人本就肝火旺盛,如此相待,还请公公海涵。公公带着皇上的旨意,一路辛劳,还请公公尽快宣旨。”
太监看向沐景的眼神中还有些退怯,便打开了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龙骧将军沐景目无法纪,公然抗旨,蔑视皇家威严,有辱门楣,命即刻交出虎符,贬为庶人,钦此。”
顾月一听,拧起眉,沐景闻言,登时勃然大怒,一把抢过太监手中的圣旨,道:“什么狗屁圣旨!”
执起方才放下的长剑,抛上空中,几下之后,圣旨便一分为二。
太监看着成了破布的圣旨,面露惊慌,沐景过去搂着顾月的腰,沉声道:“本将军饶了你的狗命,回去告诉皇上,让本将军交出兵权,他是痴心妄想。”
第294章侧室投诚
“劝他们尽快想好该如何向本将军的夫人道歉,如若不然,本将军便顺了他们的意,公然造反。”
沐景警告的眼神异常凌厉,把太监吓得连连后退,太监连滚带爬的回宫复命。
而一直在暗中观察情况的白依和秀琳早早便听到风声,赶到此处偷听墙角,见到沐景如此嚣张的要砍了御前公公。
在听到沐景要反之时,二人纷纷瞪大了眼睛,连忙回到院中商议事宜。
“现下将军手中掌握着兵权,若是将军要造反,那成功的可能极高,届时太后就难以保住我们了。”
秀琳本就是太后派来的人,更是清楚不过太后的目的,太后本就是惧怕沐景手中的兵权,故而才想方设法的拆散顾月与沐景。
可想而知,沐景手上的权利有多大,这样才能威胁到新皇与太后。
白依此时头脑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瑟瑟发抖,想着只要能保命就好了。
秀琳在院中来回踱步,半眯起眼睛,道:“为今之计,只能向将军投诚了,若是他念在我们与他的情分,尚且可以留我们一命。”
作为太后的身边人,秀琳当然知道太后的狠辣手段,若是还落到太后手中,非但太后保不住自己,恐怕还要将她杀掉。
二人商议之后,决定向沐景投诚。
一起来到顾月的院中,果然见到沐景与顾月二人在一起,便跪下行礼。
不请自来,莫名其妙的二人出现在眼前,沐景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便道:“你们二人出现在此为何意?”
“将军,我们是见太后此人心狠手辣,不愿再为她效忠,希望将军给我们一次机会,改过自新,妾身定当做牛做马,报答将军。”
二人纷纷倒戈相向,向沐景表达自己的忠心。
沐景皱眉,见二人如此通情达理,知晓太后此人蛇蝎心肠,正要说些什么,顾月却出声道:“二位怕不是忘了,先前你们替太后办事,出手加害本夫人之时,可还是这样的想法?”
顾月心中十分看不惯二人的惺惺作态,这模样当真是把她给恶心到了,想起先前一直防范二人,心中更是不悦。
想要三言两语地便把先前的事情揭过去?那恐怕没那么容易。
白依与秀琳面色一僵,不敢抬起头来直视沐景的眼睛,沐景听到二人曾谋害过顾月,顿时沉下了脸,道:“你们曾有过谋害夫人?”
“那些都是太后要求妾身做的,妾身也是迫于无奈。”
秀琳低声解释,顾月心中冷笑,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不想让这两人污了他的眼睛。
沐景轻抚了她的脸颊,对着手下命令道:“立刻将她们关押到各自的院子中,没有本将军的吩咐,任何人不可随意进出。”
顾月见她们离开,倚在了沐景的肩上,沐景关切的问道:“可是累了?”
她点了点头,沐景直接将她横抱起来,进入了内室。
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把她搂住,靠在自己的胸膛之上,柔声道:“若是乏了,你便闭上眼睛,歇息了吧。”
可顾月担忧他与新皇决裂的事情,不肯休息,道:“你如此明目张胆地对抗皇上,恐怕对你不利。”
“他们如此对你,为夫必定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为夫不管怎么样,都要让他们付出百倍的代价来向你道歉。况且,哪怕是造反又如何?为夫手握兵权,沐家军皆听命于我,若是造反,岳父大人的顾家军必然也会助我一臂之力,必然不会吃亏。你只需要好好安胎,这些事情交给为夫便好,你大可不必担心。”
沐景宽慰着心中忧虑过重的顾月,生怕她过于担忧而影响了腹中的胎儿。
顾月知晓沐景此番行为都是为了给她报仇,便摇了摇头,道:“不必为我如此,我并不想看到战争纷扰,生灵涂炭的场面,战争,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存在。我也不喜欢这些权利斗争,等这件事情过了之后,我们便归隐了吧。”
“好,事情结束之后,我们便寻一个与世隔绝的仙境归隐。”
二人相互依偎在一起,深情的对视。
见到落荒而来的太监,新皇不曾见到他手上的兵符,便询问状况。
太监将在侯府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新皇,更是将沐景让代为传达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新皇。
新皇顿时勃然大怒,将桌上的砚台摔在地上,怒道:“这沐景便是要公然与朕对抗了是吗?好啊,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笑到最后!”
沐景的狂妄言论让他们都气愤不已,而太后却在一旁提醒道:“皇儿啊,这沐景狂妄,不正是因为手中有兵权吗?现下他要造反,手中又有重兵,恐怕情况是对我们不利啊。”
新皇紧紧握住拳头,想起虎符尚且在沐景的手中,气得咬牙切齿,却十分无奈,太后却又一计,道:“虽然我们手中没有兵权,既然沐景造反,那我们便将他的名声毁于一旦,届时他被一众百姓所唾骂,自然是困难重重。”
新皇眼前一亮,道:“果然是母后见多识广。”
太后冷冷一笑,道:“若是他造反夺得皇位,这名不正言不顺,早晚也要从这位子上掉下来。”
新皇便迫不及待召集朝臣在御书房之中开会,沉声道:“现下龙骧将军......不,应当是反贼沐景,沐景意图造反,挑起战争,实属罪大恶极,众位卿家可要想办法处理啊。”
各种大肆抹黑沐景的名誉,更有甚者将此流言散发到宫外,让百姓们议论纷纷。
而在府中的沐景自然是毫不知晓,宫中的太后与新皇已经将他的名誉败坏,让他声名狼藉。
沐景在府中一直照顾着顾月,凡事皆亲力亲为,寸步不离地守在顾月的身边,想要将这几个月的空缺都弥补回来。
即便是外面所流传的流言蜚语传入他的耳中,他也不以为然,自然明白是新皇的把戏,一切只以顾月为主。
第295章众人策反
坊间传言沐景野心勃勃,欲夺皇位,而沐景却在侯府之中尽心侍候着顾月,不曾想过如何推翻新皇的统治。
而这些流言自然也传到了忠勇侯的耳中,见到每日都在顾月身边转悠的沐景,目光微黯,感叹道:“果真是一片痴心啊。”
镇国侯因沐景一事,也被新皇下旨贬为庶人,他不以为然,只是担心顾月与沐景而人以后的境况。
他被忠勇侯叫来,与沐景一起商议此后的计划。
沐景走了出来,见忠勇侯在院中等候,便走了过去,忠勇侯道:“镇国侯已经在房中等候,就差你了。”
沐景看了一眼顾月的房门后,而后才离开,进入了书房。
镇国侯也知晓了沐景所做之事,生怕传言中有不实之言,还向忠勇侯证实,后来才知晓沐景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顾月,镇国侯心中感动。
“岳父大人。”
他走了进来,便向镇国侯问好,镇国侯点了点头,单刀直入的切入正题,道:“你可知,现下你与皇室的关系处理不好,对你们都是生死攸关的决定。要么造反,要么家破人亡,你确定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沐景郑重的点了点头,想起来镇国侯双眼失明,道:“嗯,我确定,造反是必然的。我如此为北凉鞠躬尽瘁,而新皇却在背后如此作为,加害顾月,还想要夺走我手中的兵权。即便是不造反,没有这次的事情,新皇必然是容不下我们的。”
忠勇侯点了点头,先前几次,他也感受到了新皇对沐景恶意,多次针对忠勇侯府,当时心中憋屈,但也无法。
臣子本就是要为君王服务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镇国侯叹了口气,当他知道顾月受了那么多苦,遭到了那么多奸人的迫害之后,心中也是异常愤怒的。
但他没有像沐景一样,公然对抗新皇,他知道权衡利弊,而沐景冲冠一怒为红颜,他心中震撼,也让他明白了,将顾月许配给沐景是正确的决定。
官场上的人,为权利富贵折腰的人不在少数,沐景完全就是心中都是只有顾月一人,不然则能为了她放弃了名利,对抗新皇,还赌上身家性命,而去造反呢。
沐景想到顾月憔悴的样子,道:“造反是早晚的事,只是现在顾月的身体不适,我还是希望此事能拖延到顾月生产之后,现下她身子虚弱,不宜颠簸,更不适合收到这些事情的刺激,影响心情。”
两名老人心中一阵感动,忠勇侯拍了拍他的肩膀,赞叹道:“不愧是老夫的儿子!为父必定竭尽全力,助你一臂之力!”
镇国侯此时也发声,道:“你如此在乎顾月,老夫心中也放心了。虽然老夫已经年迈,但是也会想尽办法替你们二人渡过难关。此后,我顾家军便交到你手中,任凭你指挥差遣。”
“多谢岳父大人。”
有了两名老侯爷的大力支持,让沐景信心倍增,看到前途一片光明,底气更加十足。
而从此以后,沐家军与顾家军合并,盘踞于皇城之外,成为了一支强有力的军队,并且只听命于沐景。
沐景心中感动,承载老侯爷的信任,便去探望顾月。
顾月刚刚睡下没多久,沐景轻手轻脚地进入房中,自从顾月怀孕之后,因为一直警惕着,故而睡觉都是浅眠,听到一点点动静都会惊醒。
无论沐景动作再轻,都会把顾月吵醒,朦胧之中顾月看见有人靠近,心中警醒,看见来人是沐景,便放下了心。
见她如此警惕,沐景心中不由得一阵心疼,柔声道:“是不是为夫不小心将你吵醒了?若是还疲乏,便继续休息吧。”
顾月摇了摇头,坐了起来,依偎在沐景的身上。
沐景此时周身的气息都变得柔和,不像以往的凌厉,温柔的轻抚着顾月的小腹,道:“孩儿啊,你可是把你的母亲好一番折腾啊,快快长大吧。长大了之后,为父送你一片江山作为礼物可好?”
他的话让顾月微微蹙起眉头,其中的意思让她不由得多想起来,道:“你这话是何意?你是要造反吗?”
沐景沉默,算是默认了顾月的问题,顾月用手支撑着床板,坐直了身体,道:“不是说好,不要再挑起战争,不要让百姓受苦吗?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是战争的常态,而你一直东征西战,你自然也知道战争对国家和百姓的伤害有多大。”
“我知道,可是......。”
不等沐景说完,顾月就直接厉声打断,道:“既然你知道战争的危害,你为何还要让它发生?退一步,向太后和新皇妥协不可以吗?先前不是说了归隐吗?归隐了之后,便不必再理会这些事情了。”
“我知晓你不喜欢战争,但这一切都是迫于无奈啊。若是不造反,即便是忍让,你真以为皇上和太后会让我们归隐?若是此次妥协,恐怕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一个未知数。被动的接受着他们审判,不如我们自己主动出击,掌握自己的命运。”
沐景的一番理论让顾月有些犹豫,见她迟疑,沐景继续道:“我沐景拥兵自重,功高盖主,无论如何皇上都不会允许你们母子归隐的。要想护你们周全,我必须要站到最高的位置,才能护你们周全。”
他一脸正色,扶着顾月的肩膀,她心中十分痛苦,为了自己的周全,就要引起一场战争,那她不就是成了罪人了吗?
顾月心中十分悲凉,她没想到沐景造反只是为了保护她,但是却难以抵消心中的痛苦,道:“我便是一个罪人了,只因我一人,原本安宁一方的北凉就要引起轩然大波,开始烽火连天的日夜,又要开始打仗政变。我先前一直为了百姓安居乐业而奉献,隐忍,多次劝你不要惹怒皇上和太后,最后还是逃不过要与新皇反目。”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紧紧攥着手中的棉被,心中的痛苦无法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