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嫣然贝齿轻轻咬住下唇，半欠着身，搅紧手绢的指节发白，眼睛周遭一圈红。
“王妃，你怎能这么说，臣女也是一片好心，怕你被他人议论，这才多嘴了些。你如此苛责，臣女承担不起……”
楚寒挑眉，就见文嫣然眸子一转，直勾勾的落在一处，她顺着望去，君临邑缓步走来，眉宇微蹙，似有一点不高兴。
原来如此，楚寒觉得好笑，她的算盘注定落空。
文嫣然欲语还休的看一眼君临邑，楚楚可怜地说：“王爷，臣女也是为了皇家子嗣茂盛着想，王爷膝下怎能没几个小世子……”
君临邑嗤笑，楚寒看他一眼，他递给楚寒一个安心的眼神，意有所指地开口。
“早就听闻文小姐端庄贤淑，拐弯抹角给楚府送补品……”
文嫣然脸色一僵。
君临邑又道：“文小姐到底是未出阁，又定亲了，还是少来王府，省的让人误会。要是实在不放心弟弟，文府大可以把人接回去。”
文嫣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不介意楚寒遣散后院？怎么可能！】
文嫣然不甘心：“王爷，臣女也是一片好意……”
“好心？”
君临邑坐在梨花椅上，理了理锦袍，下人端上茶水，他抿了一口，漫不经心睨了文嫣然一眼，浓浓的讥嘲毫不掩饰。
“一句好心，手便要伸到本王的府中，下回再因为一句好心，岂不是本王府中的人都要听你的？了不得，一个定了亲的姑娘，心思不放在未来的夫家身上，反关心他人后宅闲事，还真是好啊。”
君临邑一席话甩在她脸上，就差没戳着鼻梁骂她心怀鬼胎，没资格入住他祁王府。
文嫣然羞得脸颊通红，唇瓣几次张开，吐不出一个字，脸色难看的很。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还有其他事，便不打扰王爷和王妃。”
文嫣然匆匆走了，再被君临邑别有所指的敲打一番，只怕她没有颜面再来。
楚寒看着文嫣然吃瘪，心里有些高兴，脚尖踢了下君临邑，语气带有几分嫌弃不满。
“你说话太重了，文嫣然回去添油加醋一说，文府怕是以为我们不愿意治疗小傻子，把人带走了怎么办，还讨不得一个好。”
君临邑看着一脸纠结的楚寒，笑着摇头，调侃道：“稍后我让厨房的人多做些核桃糕点，你多吃些，最近都变傻了。”
“啥？”楚寒愣了一下，等品出他话中意思，咬碎一口银牙，差点没忍住动手。
下午，楚寒用过午膳，看天气大好，把堆积的药材搬出来，在院子里晒药根。
管家找了过来。
“王妃，文夫人来了。”
“来的还挺快的。”楚寒放下手里的白芍根，擦了擦手，吩咐小竹看顾好药，便去前厅客堂了。
文夫人坐在椅子上，神色略带一丝不安，下人为她斟茶，她端起来喝了一口，馥郁的茶香，缓慢疏解她紧绷的心神。
“王妃。”
眼见楚寒来了，她忙不迭地放下鎏彩瓷杯，起身行礼。
“臣妇拜见王妃。”
“文夫人不必客气，有什么话直说吧。”楚寒瞅了一眼她带过来的大大小小的礼盒。
文夫人一脸歉意，赔笑道：“小女不懂事，总来叨扰王府，臣妇替她赔个不是，可否请王妃继续医治照看我儿，小女那边，臣妇已经狠狠训斥过她。”
文夫人递给身后下人眼神，下人机灵的将礼品奉上。
听文夫人怎么说，楚寒悬着的心放下了，看管家一眼，管家立即上前代她收下礼品。
文夫人松了口气。
楚寒宽宏大量道：“我不会跟小姑娘一般见识，这事就过去了。希望文夫人以后教教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一定，一定。”
文夫人一口应下，做了保证，似还有些话不好开口，欲言又止的看楚寒一眼，为难的垂下，默默地抿了一口碧螺春。
楚寒善解人意的开口：“文夫人许久没看过文公子了，若不急着走，一同去看看如何？”
“麻烦王妃了。”文夫人脸上浮出舒心的笑容。
楚寒笑了笑，带她前往文卫然的小院，远远的，便听见字正腔圆的朗诵声，什么日月盈仄，似乎在背千字文。
文夫人脸上浮出惊奇的神色，她隐约觉得声音耳熟，但又不敢确定，直到走进了，看见花树下坐着的文卫然手里拿着一卷书。
“我儿卫然……”
文夫人眼眶微微泛红。
文卫然听见声音，往身后一瞅，看见楚寒和文夫人的时候眼睛一亮，噔噔噔跑过去。
“姐姐！”喊完后，他又望着文夫人，清脆地叫了一声，“娘。”
“诶！”文夫人眼睛更红了，偏过头，用手帕抹了抹。注意到文卫然一直盯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娘眼睛进沙子了，没事。”
“现在没风啊。”文卫然瞅了瞅天空，随后抛之脑后，“眼睛很不舒服的，你们快点进屋，我把门窗都关上！”
文卫然伸手想拉她们，停在半空，很是为难的嘟囔，“夫子说，男女授受不亲，不能碰女子……”
【夫子？】
文夫人疑惑，楚寒莞尔一笑，带着她进屋。
文卫然马上跑过去把窗关的严严实实的，还想把门带上，被楚寒制止了，还三步一回头的盯着门。
“你们快点去倒茶。”
文夫人才问出心底的话：“我听我儿说夫子，王妃为我儿请了一位先生？”
楚寒点头：“那位夫子教人很有一套，卫然还挺喜欢他的。”
文卫然凑过来：“夫子吗？夫子可好了，每回都会给我带玩具，我很喜欢马夫子！”
说着，下人端着托盘来了，文卫然亲自把茶端给她们。
“夫子说，来了客人要奉茶。”
文夫人愣愣看着文卫然，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一直被忽略的问题，她痴傻的儿子可以正常交流。
“卫儿，你可是好了？”她问得提心吊胆。
文卫然冲她一笑：“我一直很好啊，娘。”
文夫人两行清泪“唰”的流下，文卫然一慌，手忙脚乱给她擦泪：“是不是眼睛又不舒服了？我就说嘛，应该把门关上的。”
“娘没事，只是……只是太高兴了……”
文夫人潸然泪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