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盯着盒子里的玉佩,长吁短叹。
两头都是大人物,都不能得罪。
怎么就让他碰上这个苦差事?一个头两个大。
既然不能亲自掺和,干脆装病好了,派自己儿子——大理寺少卿去武家询问。
到时候武家不悦,推脱成年轻人办事莽撞即可。
大理寺卿越想越觉得可行,干脆利落的下达命令,让人把盒子送到少卿交由他办。
而大理寺少卿呢,也是一脸的无奈。
都是儿子坑爹,到了他这儿,就成了爹坑儿子。
“大人,咱们现在就启程?”
身边的护卫试探性的询问少卿。
被坑了的少卿拿上玉盒:“走吧,去武家看看。”
少卿带上两名护卫,骑马前往武府,说明来意,守门的下人迎他们去大堂坐着,一人前去禀报老爷,过了许久,武大人姗姗来迟。
“少卿来访,老夫有失远迎,请坐。来人,奉茶。”
说来也有趣,少卿直愣愣在大堂站了近一盏茶的功夫,下人都跟没眼力劲似的,一个二个干立着,直到武大人开口,他们才不像木头人一样杵着不动。
少卿作揖长拜,沉声道:“下官冒昧前来打扰,是为一事,还请大人不吝赐教。”
武大人吹了吹浮沉的茶叶,喝上一口蒙顶甘露。
“……”
少卿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对方一个字,看武大人一脸漠不关心,少卿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从护卫手里接过玉盒打开。
“这是祁王送来大理寺的玉佩,说与纵火一案有关,下官看过玉佩,是武家特制,便想问问武大人,这枚玉佩的主人是谁。”
武大人默不作声,少卿不得已又询问一次,这回总算得来一点反应,武大人淡瞥一眼。
“不知道,看起来陌生得很。”
言罢,他上下打量少卿,
“大理寺卿把这案子扔给你,一个毛头小子?”
少卿没有错过武大人一闪而过轻蔑,开口道:“此事本应寺卿接手,然天气骤变,寺卿一时大意,风寒加身,无奈,只得将此事推给下官。武大人觉得此玉陌生,可否容下官一观武家玉佩?”
“改日本官亲自派人送往大理寺。”武大人慢条斯理地说,“说是武家特制,也不是什么稀奇的玉料。”
一听这话,少卿心头打了个激灵,暗自腹诽,明面却是不动声色,姿态放低。
“大人不妨交由下官,下官定会完璧归赵。”
武大人掀了掀眼皮子:“吃茶吧,再放就凉了,陛下亲赏的蒙顶山茶,总共也没几两。”
“……”
少卿一阵憋屈,还不能撕破脸,孙子当到底,夸赞几句好茶,牛嚼牡丹一口喝完,浑身上下不得劲。
“下官还要找出玉佩主人,便不打扰武大人雅兴。”
武大人颔首,唤一旁下人把少卿一行人送出门。
少卿站在石狮子旁,仰头看印有“武府”的牌匾,眉头紧皱。
武大人不配合,对询问很敷衍,不停的施加官威,要从他嘴里挖出线索,比登天还难。
他郁闷地摇了摇头,无功而返。
第二日,天刚破晓,百官已经聚集在宫殿外,三两成队,直至钟声敲响,百官按各自的位置站好。
“起奏!”
君临邑率先出列,嗓音沉稳:“禀父皇,儿臣怀疑有人陷害武家。”
高坐龙椅的君寅本有些昏昏欲睡,一听这话,来了精神。
“何出此言?”
大臣都把目光放在君临邑身上,君临邑巍然不动。
“儿臣名下的书铺莫名失火,几番调查下来,放知有人故意放火,那人却留下武家玉佩,显然,意在挑拨武家和皇室的关系!儿臣恳请父皇调查清楚,勿中敌人奸计。”
君寅目光移向武大人,武大人面色微沉,似在压抑怒火,君寅心情畅快了不少,面上一本正经。
“祁王所言有理。对方目的不单纯,为了避免中计,此事一定要详查,武爱卿,有劳你配合,揪出幕后之人,朕绝不轻饶。”
“这……”
武大人憋着一股气,发泄不是,不发泄也不是。
“可有不妥,爱卿似有疑虑?”
武大人将满腔怒气咽下:“臣不敢,臣一定配合祁王调查。”
祁王反将一军,这下不查清不行了,为了不“辜负”信任,他还得积极配合。
君寅见武家吃瘪就高兴,但也知道不能逼太急。
“明日是中秋佳节,需举行宫宴,没其他事,早些散了吧。”
皇帝开了口,百官都应承下,恭送天子离开后,百官对视一眼,目光大多聚集在祁王和武家身上。
这两个凑到一起,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武大人阴沉的目光落在君临邑身上,满含怒火。
是夜。
相对于白日风波,夜晚也丝毫不逊色。
刚入夜没多久,后宫贵妃居住的宫殿脚步声杂乱起来,不时有宫女进进出出,不少人都把心提了起来,伸长脖子往里探。
寝宫中,甄雨柔靠坐软榻,眉眼一片疲倦。
容嬷嬷轻声安抚着:“娘娘,奴婢已吩咐人去请了,陛下很快就会来……”
甄雨柔仍闭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容嬷嬷不安,探头往外看,宫女是回来了,冲着她摇摇头,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半响,甄雨柔开口:“你再去请。”
容嬷嬷应了声是,再次派信得过的宫女前去,过了许久,那名宫女匆匆赶回来,容嬷嬷一瞧她愁苦的脸色,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陛下许是在忙……”
忙?这个借口可瞒不住贵妃娘娘。
容嬷嬷心头打起了鼓,打算亲自去御书房。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九五之尊坐在龙椅上,批阅手头奏折,沏茶回来的公公欲言又止。
君寅不咸不淡瞥了一眼,无需开口问,紧随而来的呼喊声,足以解答他的疑惑。
“陛下,娘娘重病,一心想见陛下,还望陛下垂怜。”
君寅道:“派太医去瞧瞧,朕有要事处理,脱不开身。另外,传朕口谕,一律不见,再敢过来打搅,乱棍打出去。”
“奴才遵旨。”
公公动作利索,出殿不久,殿外便安静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君寅心情畅快了些,重新提笔落字。
贵妃因何而病,他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