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看到他诚心人错，面上皆是后悔之情，心中怒气消了几分。
兴许真的是自己误会了。
“你若是想要找我，派人过来通传一声不就行了？何必要这样偷偷摸摸？”
柳青弯腰作揖，道：“是在下的疏忽，来的时候匆忙，没有想到这一点。请夫人海涵。”
萧氏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人，见他这样，也不打算再追究下去。毕竟要是再追究下去，弄得整个相府都知道这件事情，自己脸上也难堪。况且这个人还是相府的西席，自己也要给几分面子。
“罢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在下……在下今日在教两位小姐读书之时，听闻夫人喜爱陆机，犹爱陆机的书法，闲暇无聊的时候总会把陆机的草书拿出来观赏。是这样的……柳某也喜爱陆机，不知夫人能否给个面子，将手中陆机的真迹让柳某欣赏一番？”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
萧氏对于读书之人向来宽待，而且这个人还同自己的喜好一样，自己心里免不了会产生惺惺相惜的味道，这面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一些。
柳青悄悄打量着萧氏的神情，觉得自己这步棋是下对了，心中窃喜，趁着萧氏不注意的时候眼神在她的身上来回探索。
“我哪有什么陆机的真迹，许是那丫头记错了。我这只有先人临摹的拓本，不过已经有陆机先生的六分神似了，先生如果想要的话，我待会派人给您送过去，天色也不早了，先生还是赶紧回到自己的院子歇息吧。”
“那就多谢夫人了。”
萧氏绕过柳青进了自己的院子，柳青在后面眼神贪婪地看着萧氏的背影，等到要离开的时候，却瞥见地上有一抹白色。
柳青将这抹白色捡起来，是一方手帕，帕子上绣的是竹子，角落里还有一个溪字。
他在心里暗喜，这帕子会不会是萧氏故意留下来的，想要暗示自己什么？
看来这萧氏当真是如同芸姨娘说的那般不过是表面故作清高而已。
匆匆将帕子塞在怀里，等前脚刚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萧氏这边吩咐下人送的拓本也到了。
芸姨娘瞧见萧氏身边的下人从这个院子里离开，一进去就阴阳怪气道：“想不到先生还是有几分能耐的嘛？这才来了不过两天，这夫人就已经派人给你送东西了。”
“芸姨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夫人只不过给我送的前人描摹的拓本而已。”柳青道。
芸姨娘可懒得在这跟他耍什么嘴皮子，直接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子放在桌子上，道：“这瓶子里装的东西我也就不过多解释了，反正是能让你快活的东西。离老夫人寿辰还有六天，那日我会给萧氏下点东西让她提前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也会支开她身边的下人，机会可就只有这一次，你要牢牢抓住了。”
经历过刚才那件事以后，柳青觉着自己完全用不着这东西，可还是收下了，然后谢过芸姨娘。
芸姨娘瞧着他的样子，仿佛看见了六日后萧氏的惨相一般，脸上全都是得逞的笑容。
等到芸姨娘走之后，柳青方才的帕子仔仔细细嗅了个遍，脸上的表情同他白天教书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模样。
自老夫人答应了寿诞要大办之后，萧氏就开始忙碌起来，今日首先要做的是把请帖给发出去和买一些寿诞要用的东西，因为时间不够充足，所以基本上府里的下人都被打发了出去，就连舒清冉身边的下人也被打发出去了两个，留了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青瑶在身边伺候着。
柳青今日教的是写字，舒清漪的字实在是难入眼，柳青看了一眼之后基本上就不想再看第二眼，倒是舒清冉的字写的还不错，就是年纪小腕力不够，不然应当能写的更好。
西席来了教了不过两日，这两日全都夸了舒清冉，让舒清漪心里怎能不气，直接搁下了毛笔离开了。
柳青瞧着这样的状况，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望先生不要生气，我这个姐姐脾气有些大。”舒清冉解释道。
柳青摆摆手，表示不在乎，“我答应来做相府的西席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这种状况。现在……现在五小姐离开了，我也不便单独教六小姐你一个人，免得会被人说成偏心，六小姐你看……”
柳青这话说的这么明白了，舒清冉怎么可能不懂。
这人是芸姨娘找来的，肯定凡事都先依舒清漪。
舒清冉心里也不在乎，反正柳青这几日教的都是一些基本的东西，她娘已经都教过了。
“先生说的极是，恰巧府里最近逢了喜事，有些事情忙不过来，清冉就先过去帮忙了。”
“六小姐果然孝顺。”
……
她哪里谈得上什么孝顺，只不过这是母亲重掌相府之后办的第一个宴会，如果让芸姨娘钻了空子让人看了笑话，肯定会有人质疑母亲的能力，到时候母亲找不到台阶下。
所以这件事情她也得上着心，不能让人有机可乘。
等到舒清冉离开之后，柳青状似在府里随意的晃悠着，实际上在寻找萧氏的位置。
萧氏此刻正跟厨娘商量着寿诞的菜色，这会儿商量了七七八八，等过一会儿厨娘会先送几道菜过去给萧氏尝一尝，看看能否上得了桌面。
但走到半路的时候，又想起忘了吩咐厨房准备一些饭后点心，还有一些瓜果茶饮什么的，遂又折回去，恰巧遇到了柳青。
柳青走到萧氏身边，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道：“夫人，在下有些私事想与夫人说，不知道夫人能否移步？”
萧氏皱着眉，她不知道这个人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如果说昨天只是想要拓本的话，那今日来又是为了什么？有什么事情昨天不能一次性说完吗？
良好的教养让萧氏没有拒绝柳青，两个人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四周连个鸟叫声都没有，萧氏的脸色并不怎么好，道：“先生有什么事还是赶紧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