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行上前一步,朝她伸出手,江璃看着他动作怔在原地,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清冽的眸光映着他带笑的面容,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伤口已经包扎了,不是还有药方要写么?随本王过来吧。”沈之行自她肩头拿下一叶银杏捻在之间,喉间溢出一道轻笑。
江璃垂下眼睫,掩住眼底的暗光,抬眼已然收拾好情绪,跟着他朝书房走去:“殿下,我好像未曾说过我的目的。”
“嗯,那你的目的是什么?”沈之行慢下脚步,等她跟上来,不多时二人便并肩而行。
江璃弯弯唇角,脸上的表情柔和了几分:“离开京城,自在的活着,当然了,若是殿下愿意肯庇护我,让我顺利开个医馆用以度日,就更好了。”
沈之行袖中的手合拢,拇指在食指中间的指骨上轻捻,“开医馆倒是不错的活计。”
“只是……”他微微侧头,眉眼带笑:“若你只有这点要求,一旦你手中的方子有奇效,这便不算是等价交换了。”
“等价交换的前提,是两者的价值相同。”
江璃耸耸肩:“于我而言,药方不算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可自由却是无价的,这样说来,殿下若是许了我承诺,该吃亏的怕也不是我。”
沈之行挑眉看她:“你想离开丰都,只怕你父亲也不会同意。”
江璃不禁叹了口气:“想必我早已经被内定为太子妃的人选,若想逃脱,离开这里是最好的选择,只是这件事恐怕还需要殿下帮助,从中斡旋。”
反正她是别想顺利远离这里,不说旁人,就是她爹就不可能放过她。
作为计划中的一环,她早已被确定好未来。
“活人出不去,可死人想要离开却十分简单。”沈之行幽幽开口。
江璃自然明白他话中之意,这里本也不属于她,抑或是她也不属于这里,所以她并没有半点留恋。
说话间,两人已踏入书房,江璃虽不擅长毛笔字,好在写出来也勉强能看。
沈之行坐在圈椅上喝茶,江璃见墨迹干涸,唇角忽而勾起一抹坏笑:“殿下,这药方乃是一名老阉员三代祖传的秘方,后又经过改良完善,效果更是倍增。”
“咳咳咳……”沈之行冷不丁听到这话被茶水呛了一下,一抬眼就见她正盯着他看。
江璃见他窘迫的模样,很有兴致,拿着药方绕过书桌,干脆的递给他:“喏,殿下可以命人自制,然后寻人试用。”
她意味深长的扫过他受伤的手:“所以以后还是不要伤害自己比较好。”
沈之行接过药方,仿佛方才的狼狈不曾存在:“凡事只有亲身试过,才能让人信服,不是么?”
“可若这药方上稍微差了一味药的话,轻则效果不佳,重则极可能中毒,以身试药,对殿下可没有一点好处。”江璃拧起眉头,并不认同他的话。
“所以江小姐,这是……在心疼我吗?”
江璃抓住重点,他说的不是本王,而是‘我’。
她忽而笑出声,在沈之行挑眉望过来的询问视线下目光盈盈的笑看过去:“不是心疼,而是心动。”
沈之行眸底一亮,笑意旋即映在脸上:“为什么会心动?”
江璃往前一步,正好快要抵靠到他坐着弯曲的膝盖,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殿下容色无双,气魄风度皆是上等,靠的近了,难免想要冒犯一二。”
沈之行眨了眨眼:“嗯?”
江璃倾身靠过去,轻覆在扶手上,她抬手触及早就想要触碰的眉眼,在他微闭上眼时轻声道:“就像这样。”
长成她心目中的理想型,着实考验她的定力,每一次靠近,就会想要再靠近一些。
江璃没有继续下去,而是恋恋不舍的往后退去。
沈之行悠然睁开眼,抬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阻止她退开,紧凝的目光落在她的面上,喉结微动,“做都做了,为何放弃。”
事实证明,孤男寡女,确实不适合独处。
江璃猛地转身背对着他:“我可是要开医馆的人,不能对良家男子下手!”
沈之行紧紧盯着她的背影半晌,冷笑一声:“你说得对。”
他的笑让人觉得脊背一寒,江璃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捋了老虎须,得快些跑!
“殿下,时候不早了,臣女也该告退了。”
她走的飞快,带着落荒而逃的意味,沈之行凌然盯着她,抬手覆在眼前,然而一闭眼就是她靠的极近的脸。
他垂手起身站在窗边,清风拂过,将方才的悸动吹散,暖阳透过窗棂,影影绰绰的映衬在他身上,明暗交错间,他的心情也是反反复复。
“叩叩叩。”敲门声传来。
沈之行收起慵懒的姿态,随口询问:“什么事。”
残影回禀:“殿下,勤王府有动静。”
沈之行神情凛然,双眸微压:“进来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