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机场营地之后，唐羽翎第一时间向叶耀华作了战况汇报。
军中许多人都知道叶耀华视韩冰为亲生女儿般看待，为免叶耀华伤心，唐羽翎没有向他汇报韩冰的死讯，只说己方取得了中东大决战的胜利。
但杜飞的心情却像笼罩在上空的那层火山灰，阴沉而绵厚，压抑到有种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这种压抑，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韩冰死得太过凄美，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因为最终的战况不如人意，与预料中的结果落差太大。
这一战真的赢了吗？
不！
在杜飞看来，他这一战输了，而且输得一败涂地。
虽然己方还有一百多名机器人战士幸存下来，而敌方除了张夜之外，所有第二代撕裂者都已经被歼灭，但这种惨烈的胜利并不能换来真正的希望。
黑衣天使没有亲临这场战争，这是最大的遗憾。
只要黑衣天使还活着，她随时都可以利用撕裂之母的血液缔造出一批新的第二代撕裂者，重塑撕裂者世界。归根结底，只有杀掉黑衣天使，然后进一步控制住撕裂之母才能取得真正的胜利。可惜，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机会。
杜飞痛心疾首地对唐羽翎说：“张夜的战斗力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之前我真没想到，我们那么多人居然也会制服不了他。我原本想着制服张夜之后，再去清剿他们的老巢，把黑衣天使干掉……”
“现在也清剿他们的老巢也来得及。”唐羽翎接话道：“驻守中东地下城的那些第二代撕裂者已经死在决战中，现在他们的地下城就是个空巢。虽然我们只剩一百多名残兵，但若端上激光武器，夺城也不难。”
“没机会。”杜飞遗憾地摇了摇头：“我对黑衣天使太了解了，她从不缺未雨绸缪的智慧，她不可能会让中东大本营沦为任人屠戳的空巢。”
“决战时，难道城中的第二代撕裂者没有倾巢而出？”
“不，有倾巢而出。”
“这不就结了，现在中东地下城就是个空巢。”
“你别忘了，他们在加勒比海还有一个军事基地。”杜飞道：“如果我估计没错，加勒比海底城的撕裂者军团应该早就已经出发，用不了多久就会抵达中东地下城。假如我们现在带着残部去夺城，必然会成为瓮中之鳖。”
听杜飞这么一分析，唐羽翎也只剩脸愁闷。
一直站在旁边洗耳恭听的东方第四，听到这里忍不住发问：“将军，远东总部会不会给我们增派援兵？”
“这个当然，我能想到的事叶耀华都能想到，不需要我们开口请援。”杜飞忧心忡忡地分析道：“现在的关键是谁的援兵先到。如果是黑衣天使的援兵先抵达中东，到时我们未必有命等待援兵的到来。”
说完，杜飞走到窗前点了根烟。
东方第四和唐羽翎扭头望去，一个个黯然无声。杜飞现在所抽的那包烟，是扎营那天从一具冰尸的口袋里掏出来的。烟盒中一共只有七支香烟，杜飞一直都舍不得抽。现在他却奢侈地点了一根，可见他也愁得束手无策。
相比之下，此时的黑衣天使则要淡定得多。
中东地下城。
负伤归来的张夜此刻正单膝下跪向黑衣天使汇报：“所有第二代撕裂者都已经战死，包括梅拉在内。”
黑衣天使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怡然自若地转身，向一个十米高的高台走去。台前，笔直地站着两个第二代撕裂者侍卫兵，他们的脑袋顶刚好与台面齐平。如果张夜不单膝屈跪，个头会比这个台面高出两米，因此黑衣天使没有叫他起身。
没有哪位长官喜欢仰着脑袋与属下对话，黑衣天使也不例外。
她往十米高台上一站，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跪在前面的张夜，问：“杜飞还剩多少兵力？”
张夜低着头回话：“还有一百多个士兵。”
“果然是惨胜。”黑衣天使心满意足地笑道：“夜战，虽然你没能在这一战中杀了他，但你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你先下去休息吧，接下来的扫尾战你就不用出面了。我们的援兵半个小时后就会到，届时我会亲自带队去收拾杜飞。”
“……！！！”
“怎么了，为什么一副咬牙饮恨的样子？难道你对我的安排有意见？”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
张夜的话还没有说完，站在高台上俯瞰一切的黑衣天使已经暗惊失色。
只见一条条暗红色的筋脉突然从张夜的皮肤上绽凸而起，那一条条粗细不一的脉络，犹如错综复杂的树根，遍布他全身。
随后，张夜背部的鱼鳍状骨刺也竖了起来，像极了一排连膜刺刀。
虽说绝大部分撕裂者不愤怒到极限时，都不会轻易立起自己背部的骨刺，但仔细一瞧，眼下的张夜似乎并不是因为愤怒而竖骨刺。
而是因为无法承受某种痛苦！
这一点，通过他紧捏拳头跪撑在地上的样子就可以看出来，他现在撑得很辛苦很辛苦，额头上甚至冒起了豆大的汗珠。
自从进入核冬天时代，黑衣天使还是头一回见有人流汗。
黑衣天使讶然不解地问：“张夜，你这是怎么了？”
“……！！！”
张夜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撑在地上的那只拳头越捏越紧。
这一刻。
他痛苦地想起了以前在永生实验室当小白鼠时的那段人生经历，只因李南鸿的一个决定，他的命运彻底被改变！每天都要承受脑袋濒临炸裂的折磨。
两种感觉为什么如此相似？
难道，唐羽翎淬在刺刀上的毒是来自于永生实验室的实验药剂？李南鸿！你到底想干嘛？当初是你逼我来杀撕裂之母，现在我好不容易取得了黑衣天使的信任，你却要置我于死地！难道你认为我真的失去了记忆不成？
别人可以误会我，你不可以，因为我的命运是你一手安排出来的！
越往下想，张夜越是愤怒，而越是愤怒，那种头疼欲裂的感觉也越强烈。张夜猛然一拳捶在地上，无数条裂隙顿时向四周延伸。
站在十米高台上的黑衣天使见张夜一直不回话，又厉声追问：“夜战！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台前那两个撕裂者侍卫兵，这时也把高能激光枪端了起来，并毫不客气地指向张夜。
“……！！！”
张夜仿佛没有听到这声严厉的质问，他突然嘶吼连连地站起来，左一拳右一拳，瞬间将前方那两个撕裂者侍卫兵的脑袋打爆。
简直就是个疯狂的毁灭者！出拳速度比闪电还快。
黑衣天使很庆幸自己是站在十二米高的高台上，否则难免被袭！眼看张夜已经彻底失去理智，黑衣天使果断将佩枪拔了出来，连开两枪。
这是一支古老的半自动手枪，m1911，口径为0.45英寸。
黑衣天使每天把这支枪带在身上，只是因为这支枪对她来讲意味非凡。这是她们家族所留下来的唯一物件。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用这支古董枪来击杀全球最强大的第二代撕裂者，幸好没有炸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