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非鱼这回设置的问心考核,侧重点在有没有与太一共存亡的决心,从内廷诸臣,到外廷镇守使、神灵使、战宫将士,层层考核,不能说全部都愿舍身为太一,基本的忠诚之心却是有的。
她对这结果不感意外,太一近些年对高端力量需求很大,但筛选过程也格外严格,品性有瑕者、业果过大者、师门三代内与太一有仇怨者、根脚不正或与外界势力牵扯较深者,皆拦于门槛外,留下的都是干净身。
何况天朝不同于一般势力组织,一入天朝岁月长,国运伴侧大道眷,有了国运护持得以道途精益,想背叛必然招致国运反噬,若非生死大仇,谁会选择自毁道途。
巫非鱼将考核结果交给湛长风,湛长风看了一眼放在旁边。
“......”巫非鱼感觉自己的劳心劳力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轻飘飘道,“陛下不再多看几眼吗,我若有了错漏,发生意外,万死难辞其咎。”
湛长风道,“人心变化只在瞬间,这个结果又能代表什么,让人暂时放心而已。”
她忽问,“天易是不是到幽天了?”
巫非鱼想到那个狼狈出现在幽天境内的求道者,“是。”
“祂若向你请教巫术可以让祂知其理,若向其他山长请教自然图腾术尽力为难。”
“不用教祂如何运用巫术?”
“本就是法则之王,不必借巫术沟通世间法则。”
二人叙话时,候在外头的侍书童子参商得到一消息,急急请见。
那“帝长生即迦楼”的论调还未消下去,幽冥血海突发质问,问帝长生是否是六道天尊陨落的推手!
幽冥血海这质问当然不是站在虚空随便喊的,鬼道两大执牛耳者血鬼老祖与海阎罗共上天道盟,请普世灵帝聚六道话事者,当面阐明“真相”,代任灵符值海天尊位的汲以龙尊也收到了这份请帖,便报了上来。
巫非鱼听到这一消息震惊地看向湛长风,湛长风慢慢地转了下手上戒指,若有所思,“不是我。”
巫非鱼略微遗憾,“我知道,你要是有这份一网打尽的冷酷,太一早就横扫宇内了。”
“倒也没那么夸张。”湛长风小小谦虚了一下,挥手赶人,“你继续坐镇幽天去吧,兴许又要来一场动荡。”
天道盟这份请帖,同样到了仙道、魔道、人道、佛道圣地话事者手中,不提仙、人、佛的惊疑,渊明魔帝也感奇怪,“帝长生当真那么狠,推动了六道圣地的衰落?”
祂承认,帝长生即迦楼的言论,是祂联合一些反神道者弄出来的,着实是因为帝长生浑身上下就这点可以攻讦的了。
不过这点攻讦对帝长生这样的上位者而言就像被蚂蚁咬了一口,没多大实际影响,但够反神道者借着这个由头聚合在一起。
究竟是不是,不重要,相反,祂们还怕她吃了没事干,较真去澄清流言,不给祂们留一点借此冒头的余地。
但如果她暗杀六道天尊是真,那可真是......天助我也。
当日,钧天天道盟总部,恢弘殿宇散清光,金甲天兵列内外,排开了大阵仗,五老之一的中央黄帝肃容立于门口,恭候六道来者。
先见虚空出现缥缈仙山,叠影幢幢,两头飞鹤自山中一前一后飞来,清唳声由远及近,仿佛突破虚实界限。
临近天道盟,鹤背落下两位道者。
前者眉间一点朱砂,清冷如雪中仙,正乃鸿云子嫡传、仙道道子、太上太玄道祖师岁清寒,也是如今的仙道代掌者太玄。
落后一步的上尊,童颜鹤发,身着蓝白道袍,仙道太上玄清道祖师,号直朴道人。
黄帝上前迎接,话不过三两句,滔天魔气如海浪推涌而来,浪头立着一尊帝服者,身姿甚是伟岸,不用多想,渊明魔帝来了。
紧接着,佛音降临,莲花次第盛开,一陌生佛者踩着莲花下来,“诸位道友,久等。”
祂大耳下垂,满头微黄卷发,手持佛珠,一副笑相,模样很是少见。
但听祂道,“本座提灯法王”,黄帝才露出恍然之色,连道,“久仰”。
在佛道,不是有了准圣实力就能称佛,现佛道认的佛,有过去佛上迦慈悲世尊(陨)、阿弥陀佛、至舍离佛(化魔)、无上士佛、净琉璃佛、南无释真世尊(陨),现在佛胎藏世尊(转世)。
还有一类佛者,佛境未达圆满,实力却是准圣境界,这类通常是半道转修佛法的道者,比如佛国文德菩萨,以前是儒道文德上尊,还有就是这提灯法王,以前是仙道清净道祖师,号提灯道人。
仙道三大主脉,太上道、逍遥道、清净道,如要细说,这几者之间的关系还真有点微妙。
鸿云子尊号初元灵宝无思上尊,是太上道之祖,曾两次截自身本源之炁托胎悟道,一炁悟得逍遥道,开逍遥法脉,成逍遥散人,一炁悟得清净道,开清净法脉,成提灯道人,三尊互称道友,共为仙道支柱。
某个时期内,仙道和佛道气运之争十分激烈,提灯道人被至舍离佛度化了去,成了护持佛道修行者行正道的护法。
因为那个时期比较遥远,护法又时时藏于暗处,所以连岁清寒这个鸿云子的关门弟子都没见过祂。
现今佛道准圣,陨的陨,化魔的化魔,转世的转世,只剩阿弥陀佛、无上士佛、净琉璃佛三尊隐世古佛,以及祂和文德菩萨,祂替佛道出席也不奇怪。
仙道两位从这个称呼认出祂的身份,感官颇为复杂,打了招呼后就不再搭话,黄帝瞧着气氛愈发尴尬,连忙请祂们进去,“灵帝陛下与鬼道二位上尊已在大殿等候。”
“赶了巧,一同进去如何!”
龙吟破天,呼啸而至。
“汲以龙尊。”黄帝刚要拱手见礼,煌煌帝威紧随而来,如有利剑要将这殿宇劈成两半,一时竟站立不稳。
殿内透出巨掌消了威势,普世灵帝淡声道,“长生大帝火气有点大,别烧了我这陋室。”
“既然是问罪我,怎有请六道,不请我的道理。”
湛长风目不斜视,越过门口几位,甩袖踏入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