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精彩了,你们俩可真行!”冬煌听得入迷,奖励性的撞了我一下,“刚才我还以为是在听说书呢,你俩思维可太活跃了!后面还有吗?”
我挺不好意思的蹭了蹭鼻子,刚才都扯到忘我境界了,林医生绝对是个厉害的角色!
怪人小学生似的的举了一下手说:“我有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这就像监狱里的犯人,白天被劳教,晚上挖地道,突然有一天,这个犯人再也不在白天出现了,别人都以为他被处决死去了,而其实他是从地道逃到了外面生活!”
林医生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们还忽略了狱警的作用,别人不明真相,狱警开没开处决枪只有他自己清楚,刘注总不可能是自己爬进棺材的,《罗密欧与朱丽叶》里,都还有个提供假死药的神父,所以他还得有个里应外合的帮凶才对!”
冬煌也举手道:“说到这儿,我觉得咱们可以探讨一下牛肉干的身份了?”
对了,牛肉干也是西汉人!我突然想起那块玉佩还在我裤子口袋里呢!赶紧伸手去摸,生怕它掉落在路上或者沉入了浓痰深渊里。
还好,运动裤的口袋都很深,我万分宝贝的把它掏出来摊在手心上:“这是牛肉干身上的玉佩,刘注的墓里也出土了一块一模一样的,就在徐州博物馆里放着呢,说不定他们俩是亲戚?”
“让我看一眼!”冬煌颇有兴趣的接过玉佩,仔细的端详起来,他因为受伤后的沉睡错过了不少好戏,他翻来覆去的观察着,向我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玉佩的?”
“一看就是玉做的饰物啊!又佩戴在人的身上,工艺精美,不是玉佩是什么?”
“这是一枚符啊!”他双眼放光的说道。
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词,疑惑的问道:“一枚符是啥?”
“终于到我发挥啦!”冬煌煞有介事的捋了一把山羊胡,回答道:“符嘛,本来是一整块对称的物件,古人把它从中劈开两半,分给两个人当做信物,需要合验符信的时候,把两块符合起来一拼——能对上,那就是合符了,就可以信任对方啦!”
“怪不得有个词叫‘符合’,是根据这个典故来的吧?”怪人捧着脸问道。
“对头!这东西在民间就当做小情人的信物,在宫里,那可了不得了!”冬煌清了清嗓子说,“皇帝持一枚,带兵将领持一枚,将军需要请兵,就派人连夜带回一半符,皇帝来亲自验证,同样,为了防止假传圣旨,皇帝也会用合符验证来交给将军秘密的任务。”
“这么说,这东西是枚玉符,而且世上只有两个?”我把玩着它,感受着两千年前的气息。
冬煌接过来,指给我看它的尾巴:“你用手摸摸,这里是断面,没经过打磨的。”
怪人和我分别伸出手蹭了一下,确实没有其他边缘圆滑。
我看了眼刘注说:“如果我能肯定,从他墓里出土的另一枚符和我手里的这个一模一样,那咱们能猜牛肉干是他的将军吗?”
“差不多吧,咱们刚说得有个里应外合的人,我看一定是这个干尸将军了!”
林医生也要走玉符掂量了一会儿,慢悠悠的说道:“他能有玉符,肯定是刘注的亲信,刘注夫妇从龟山汉墓进来,他从正常入口进来,本来他们应该汇合的,但却分别死在了上下层两个地方。”
“依我看咱们这条通道就是汉画像石里,士兵挖开的路。”冬煌点了点头,“我们所走过的这些路,全是项羽的死敌开辟的!”
“可通向宝藏的路不是打开伏弩阵的凤凰石门那条吗?为什么不走现成的,反而又挖一条新的?你们是退回来找到了这里,我们其他几个中了连环翻板,可受了大罪了!”
“幺妹我问你,你想去对岸,河里不是陷阱就是鳄鱼,你怎么办?”
“绕路呗!”
“所以啊,人力物力工具都有,你干嘛寻死呢?避开陷阱挖一条安全又直达的路不就得了!”
我顿时心如明镜,把期间的各种缘由都理清楚了:凤凰壁雕里中空的那些箭孔,原来都是让刘邦的士兵给挨下了,他们干脆就开辟了一条无障碍绿色通道,直达最后的藏宝室。而楚王刘注不甘寂寞,放弃了王侯的生活转战地下,试图接着完成刘邦未尽的事业。
此时此刻,剩下的疑团直指同一个问题:宝藏里面有什么?
是什么吸引着刘注,不顾祖训不顾天谴,身为王侯却早早给自己送了葬,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诡异的戏?
古玩珍奇、金银明珠肯定不是王侯想要的。
这个答案在林医生心里。
我觉得,目前的时机可以逼问他了,他孤身一人,腿又如此,想活就非得投靠我们这边!
我站起身来,走到我们一拨人的中间,正要张嘴说话,怪人抢先开口问道:“林医生,该你解释一下了,你要的那个物件到底是什么?”
他低下头,又变成了沉默不语的冰山。
我们都耐心的等着,每个人都明白他目前的处境。
他轻叹一声,抬头看向我,嘴唇蠕动着。
其实那个物件的名称他已经提前告诉过我了,我猜他大概是向冬煌他们张不开这个嘴吧,便朝他点了点头,给他开了个头:“林医生要的物件,是‘龙的心脏’。”
冬煌清楚的在我背后倒抽了一口凉气。
“究竟在不在里面,没亲眼看见,还不能确定。”林医生听我替他说了出口,好像如释重负般放松了下来,“它本该不再被提起,但偏偏出现一个项羽。”
冬煌的语气第一次如此低沉:“当真有这个心脏的存在?”
“你带我进了藏宝室就知道了。”
我和怪人面面相觑,不明白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物件,我问道:“那东西,有什么用途吗?”
“使人永世不死。”
我回头盯着冬煌的眼睛,好确定他没在开玩笑:“怎么个不死法?”
“龙的心脏,就是盘古的心脏,历尽沧海桑田、日月变迁,绝对不会停止跳动,谁得到了它,谁就会永生永世,再不被磨灭。”
我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随着他的话一片片立起来,他的神情认真又严肃,容不得我去质疑。
“心脏必须我带走,你们不答应或者出尔反尔,那我们就此分道扬镳。”林医生挺有骨气的坐直了腰板,吟了一口水说,“我就把话说破了,我和孙大圣为了这个目标筹划很久了,他的后台绝对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们都是他计划中的棋子,虽然他死了,但一定有人会完成计划。”
怪人一把就将他推倒在地上,反手卡住他的脖子喝道:“我就知道你有问题!老实交代你们筹划了什么?”
林医生被呛的直咳嗽,气管却被按住,一时间憋得脸通红,不住的挣扎着。
“先别把他弄死。”冬煌脸色很难看,“我们知道的太少了。”
在之前我威胁他的时候,我就知道林医生一旦对我们坦白,冬煌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但没想到至于如此,他刚差点就被掐断气了!
我这才发觉这一行人的可怕:一旦惹毛了他们,冬煌不再和蔼可亲,怪人出手就是必杀!
林医生咳的都快把五脏六腑吐出来了,模样可怜至极!我忍不住小声说道:“他就是想活着走进藏宝室而已,没有坏心眼的,之前都和我坦白过了,是猴哥买通了张小爷的保镖,你们一去,猴哥就把你们的底细摸查清楚了,所以他们的计划就是跟在后面,让咱们先探路!”
冬煌一脸怒气未消,啐了一口说道:“这孙大圣够可以的啊!本来我们抢先动手,还觉得对不起你们花了钱的,我还当他是耗子师兄敬着、处着,他居然敢算计到我冬煌头上来,他就该死!”
我哆哆嗦嗦的和他对视一眼,不知道刚才该不该替林医生说话。
他叹口气,摸摸我的头说:“幺妹啊,你经历的太少了,你想想他为什么先把这些都告诉你?”
“是我逼他说的,当时他身处险境,我只要一动刀,他就活不了,不得已……”
“那是他早料到有这一刻的境地!”冬煌打断我,“他敢直接说自己算计了我们么?如果没有你在旁边参和着,他自己主动坦白,不仅让我们难以相信,还会使我更愤怒!他摸清了你的同情心,让话从第三人口中说出来,你是我们的人,我自然比直接面对他要好接受一些!”
我顿时觉得无比心寒。
“鬼心眼子挺多的嘛,我看你这张脸也像假的,怎么会什么表情都没有?”怪人抓住林医生烧焦的头发,拎起他脑袋,像玩面团一样撕扯着他的脸。
“不过,他既然敢和盘托出,多少是真心想合作的。”冬煌神情有所缓和,蹲过去从怪人手里把他接过来,又抓起他的衣领,“你花钱买了信儿,张小爷的原话是什么,现在你给我一字不漏的重复一遍!”
“好,你放开我。”他让折腾的一阵咳嗽,缓了几口气说道,“这个故事很长,我只有只字片语——咳咳,项羽……他根本没挖开秦始皇的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