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皇宫,议政殿。
富丽堂皇、宝相庄严的议政殿内,满朝文武大臣神色戚戚然的肃立两旁,大殿龙椅上,一名年近六旬、病怏怏的老者身着龙袍坐在殿前,不怒自威。
议政殿内气氛压抑无比,只有寥寥数人正在当着国朝的九五至尊、大宁皇帝面前痛诉南疆战报。
殿内,冯玉堂甲胄未去、狼狈不堪的陈述道:“南疆一败,非是秦元帅之责,实在是小国卿大人太过急进了,若不是小国卿言说可以找到洛族外戚的族地,元帅是不会派兵穿过焦山峡谷的,不过小国卿大人也是为朝廷着想,觉得可以挖掘出洛族的古迹,而事实上,他的确找到了,正因为如此,元帅才下令三军驻守多日,可没想到,让南疆有了可趁之机。”
殿前,国士许富也站了出来道:“启禀圣上,臣下到是觉得南疆一败与虚无衡有莫大关系,诸位想想,我等御前药师、符师、匠师都找不到洛族古迹,他是怎么找到的?当时在营中还有玄玄府河老国士、范国士,甚至药王爷,我们这么多人还比不上他一个毛头小子吗?可为什么偏偏只有他会什么缚地符?又如此精确的找到了洛族外戚族地,难道这不可疑吗?”
两侧文武群臣闻声交头接耳了起来,殿下二皇子站了出来道:“许国士,您的是意思是,南疆大营一战,虚无衡从中作梗了?这有点可笑吧,他只是一没有任何实权的小国卿而已,他怎会左右征南大军?”
许富道:“二皇子,您所说不知,许某所言并非毫无理据,这找到古迹只是其一,其二,据说事发当晚,虚无衡曾在营地外与人动过手,而当时南疆打进来的地方,正好是他和范真院长住的营帐旁边,两地距离极近,后来秦将军的部下,也在那里发现了巡逻将士的尸体,我猜,他应该是与南疆联手,趁着大家挖掘古迹的时候,故意从大营中给南疆撕开了一条口子,这才造成大营被破,宁军被内外夹进的危局。”
殿上,大宁国主眯眼问道:“冯玉堂,秦傲,你们是军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人,诸位大师仰仗尔等方能全身而退,朕不信任何人,只信你们,你们说,许国士的话是否属实?”
“这……”冯玉堂转了转眼珠道:“回陛下,事发突然,军中大乱,属下不敢妄言,不过小国卿大人当时的确没有跟我们在一起,而范院长……也确实遭了毒手。”
群臣听完更是交头接耳了起来,殿前药王爷眯着眼睛,一双浓眉紧蹙着,一声不吭的打量着冯玉堂。
“秦傲,你说呢?”
“臣……不知……”
秦啸戎战死南疆,四万精锐只逃出来不到五千人,此仗,可以说是镇**的奇耻大辱,秦傲痛失老父,悲恸万分,脑子已经乱到不能想事情了。
这时,冯玉堂赶紧接一句道:“启禀陛下,微臣认为,眼下不是追究过错的时候,小国卿大人是否与南疆勾结可慢慢彻查,如今秦将军战死南疆,老候爷又在东境抵御姜国大军,此事万不可传到老候爷耳中,否则,东境局势将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二皇子宁川立马转身道:“启禀陛下,微臣觉得冯将军言之有理,国朝遭逢大变,当以大局为重,秦将军战死一事,万不能让老候爷知晓。”
大宁国主点了点头:“嗯,川儿考虑的没错,那就先瞒着吧,派出特使前往南疆,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秦将军和范真的尸骨必须给朕送回来,至于虚无衡是否勾结外敌一事,川儿,就由你来查。”
大宁国主说着,正要下旨,忽然,殿外禁卫冲进来一人道:“启禀圣上,东境传来噩耗,老候爷得知秦将军战死南疆,旧疾发作,晕过去了。”
“什么?”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一派慵懒的大宁国主都瞪起了眼睛,从龙椅站了起来道:“秦万敌怎么样了?可有大碍?”
“回陛下,老候爷一病不起,目前郭鸿城,由太子督战,但姜国似乎听到了风声,早在一日前正大举进攻,郭鸿城恐不保。”
“哗!”
话音落,满朝皆惊,镇国候一倒,东境最重要的郭鸿城就岌岌可危了。
殿上的人都知道,最近东境打的也很厉害,七城频频告急,而太子早在一个多月以前,就前往东境代国主亲征了,不过一个月战事不断,打起来也是没在姜国身上占到半点便宜,现在郭鸿城更是面临危局。
正当满殿朝臣为之惊愕的时候,忽然又一个噩耗传进殿内。
“报,启禀陛下,前方传来战报,郭鸿城已破,太子携老候爷退守,太襄城。”
“什么?”
“报,启禀陛下,南疆大举进犯扬威、左右边城,南都府请援。”
“南疆又来了?”
一个个惊天噩耗接连不断的传来,整个议政大殿顿时乱成了一团。
大宁国主坐回到龙椅上,目光愤怒且忧愁道:“狼子野心,居然想颠覆大宁,狗胆。”这位大宁国主气的破口大骂了起来。
这时,二皇子突然站出道:“陛下,儿臣觉得此刻不该乱。”
满朝群臣闻言安静了下来,不可思议的看向这位二皇子。
大宁国主抬头:“川儿,你有良策。”
二皇子道:“儿臣以为东境之所以战败,完全是因为秦啸戎将军战死一事对老候爷打击甚打所导致,而东境七城向来是我国东境七险,七城连心,即便是一城破,也无大碍,只要陛下下旨安抚,再勒令六城相援,相信以太子的实力,定可以夺回郭鸿,而目前的问题是南疆,南疆欺人太甚,不治不安,虽然秦将军已去,但儿臣愿意亲自带兵前往,平息战乱。”
大宁国主闻言眼中露出赞许之色,道:“好,不愧是吾儿,有勇有谋,那南疆战乱就交给你了,宁川,朕封你为征南兵马大元帅,授腾龙剑,再从京郊北大营调两万兵力,传令沿途各城各镇,共领二十万兵马前往南疆,至于将帅,由你自己挑。”
“儿臣领旨。”
大宁国主又道:“传令下去,下旨安抚老候爷,他是我大宁的定海神针啊,绝不可出事,许富,由你亲自率领御用炼药师四十人前往东境,无论如何,也要保老候爷安然无恙……”
“陛下,臣请旨前往太襄城。”秦傲站出来道。
“嗯,你很孝顺,应该的,你去吧。”
“多谢陛下。”
……
议政殿内朝议足足三个时辰,满殿群臣方才精疲力尽的陆续离殿,殿外,药王爷和展楠走在最后看着前方被授予腾龙剑的二皇子意气风发的跟兵部尚书请调令,目光凝重无比。
大殿台阶上,风玄学院的院长司空摘面无表情的看着殿外的众生百相,也是一言不发。
一个王爷,一个大国士站在一起,凝望良久,药王爷长叹道:“要变天了啊。”
大国士司空摘道:“你怎么看?”
药王爷突然复杂一笑:“能怎么看?从小到大,二皇子在那位的眼里,不一直都是翘楚吗?”
司空摘眼神变得无比深沉了起来。
……
“啪!”
议政朝会之后,河洛和河中孝、河霄回到了玄玄符,到了书房,一路上没吭声的河洛回手一记耳朵光甩在了长孙河霄的脸上,把河霄打的懵比不已。
“爷爷,你……你打我作什么?”
“你还敢说?”河洛瞪着眼珠子口吐莲花的骂道:“我踏马原以为你是个能屈能伸顾全大局的,可没想到你的胆子这么大,说,刺杀虚无衡的事,是不是你找人干的?”
河霄闻言委屈不已:“这……这从何说起?”
“啪!”
河洛又一记耳光扇了过去,河霄都快哭了。
“王八蛋,老子一直没跟二皇子那边吐口,你可到好,这种事也敢干,我跟没跟你说,虚无衡不能动,还有,范真是不是让人杀的?”
“这……这怎么都怪我的头上了?”
“你还不承认,踏马的,你知不知道,老二已经派人给我传话了,你的人动手的时候,冯玉堂的人就看在眼里,现在咱们的把把柄被老二拿在手里,以后玄玄符就得听他的号令……你嘴还真硬,今天我非得打死你不可……”
“爹……”
气急败坏的河洛抬起巴掌就要动手,这时,河中孝突然站了出来,拦住了河洛:“爹,要打你就打我吧,这件事跟霄儿无关,是我干的。”
“什么?”河洛一听,整个人呆住了,在他眼里,家里老大可是个最稳重的人,怎么会干出找人刺杀虚无衡这种事?
河霄也懵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河中孝一脸的平静道:“云儿的事,我过不去,我必杀他,但范真不是找的人干的,他们根本没有看到范真,这我敢保证。”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现在老二掐死了说是河家的人干的?我能怎么办,不听他的话,捅到上面去,全身老小的脑袋都保不住。”
因为河霄走的跟二皇子近,并且玄玄符和范真向来不对付,而范真又从不接受二皇子的招揽,所以在外人看来,玄玄符是二皇子的人。
可是河洛心中非常有数,他不是二皇子的人,也从没有答应过二皇子什么,但是现在,玄玄符有了把柄在二皇子的手里,他不想参与进去,也必须参与了。
所以,河洛非常生气。
可河中孝却是毫无畏色,见河洛耳光扇来,猛的抓住了河洛的手腕,大声道:“爹,他不会的,他答应我了。”
“你……”河洛和河霄全都愣住了。
“你……你和老二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