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不短也不长,但此刻帝都阴云笼罩、暗流激涌,气氛莫名变得紧张起来。
宝和王府,被撤下来的原太子殿下宁川,还有不到两个月时间就必须离开帝都,到西境一个小城里定居了。
大宁国律,皇子成年之后,若太子位定,其余皇子必须火速离京,没有传召,不得入京。
宁皓跟宁川斗了整整十年,最终没能获得圣心,望着空落落的府邸,无时无刻不在黯然神伤。
就在这时,府里下人走进来送上了一封信。
宁皓没什么精神头的打开,在信上扫了一眼,原本晦暗寡淡的目光突然迸发出异样的光彩。
“老头子啊老头子,你利用了我半辈子,就没想过,我也是你的儿臣吗?”
喃喃自语着,宁皓眼中流下了两行热泪,随后失声痛哭了起来。
半晌过后,宁皓抬起头,眼中一抹坚毅的神彩闪过:“行吧,既然你心向老二,没把我当个儿子,那就让你这看不起的儿子,给你添点麻烦吧。来人……”
虚无衡摆明车马欲挑玄玄府,明面上看着是报私仇,然而此事背后,却无形当中被推波助澜,形成一股股暗涌,缓缓笼罩在阴云密布的帝都皇城。
三日三夜,无数大佬私底下书信往来、暗中会面的情况增加了许多倍,都城四方云动,暗流汹涌。
……
很快两天过去,距离虚无衡上门寻仇的时间,最后还剩下一夜。
还是那一处民宅,还在东城,僻静的院落里,墙根底下一团团阴影安静的就像一座座雕塑。
院落当中,萧远空沉声问道:“看清了吗?”
阴影角落一个声音道:“一清二楚。”
萧远空看了一眼身边浑身血气吓人的虚无衡道:“您觉得……”
“不变了,明日辰时去抓人,午时在白虎街杀他……”虚无衡霸气无比道。
陆中扬听完打了个哆嗦,帝都白虎大街,向来都是朝廷惩处要犯的地方,虚无衡这是想当成大宁国主的面,动私刑啊,用的还是公家的地方。
“小……小国卿,抓了人,还要在白虎街杀他,这是不是有点冒险啊。”
虚无衡压根没回应。
萧远空见状,立马道:“都听清了吗?”
“清楚了。”
阴暗处,一个个声音异口同声道,竟然没有半丝畏惧。
话音落,虚无衡脾气暴躁的把茶碗摔在地上,口吐莲花道:“大宁算个屁,皇上是个什么东西,老子这回就要告诉他,在永恒世界,永远都是拳头最大,不改了,就在白虎街杀他……”
说完,虚无衡回到了屋子里。
萧远空和陆中扬跟上,进了屋子,二人看着他将那瓶装着战妖圣血的瓶子拿出来,拔开塞子就要往嘴里倒。
萧远空见状,快步走过去按住他的手腕,皱眉加摇头道:“太多了,凶险。”
虚无衡拍掉萧远空的手,伸手一撸胳膊,亮出来一道血红色的大符。
萧远空一看,顿时把手收了回来,不再阻拦,退到一旁替虚无衡守了起来。
陆中扬一看二人的举动,额头直冒汗。
……
竖日清晨,玄玄符门前莫名聚集了大量的民众。
三天前,光头大汉当街格杀禁军副统领薛山三人,留下了无比硬气的话,告之全城百姓,三天后手刃河中孝,此信传出,自然有大量不知死活的民众前来看热闹,而玄玄府门前,则是由禁军统领罗震带队,大量禁军守住了通往玄玄府的所有交通要道,摆下了足足两千名兵马,严阵以待。
天刚亮,河府门前军仗分明,甲胄鲜亮,府门内外,一个个隐藏在暗处的高手正伺机而动。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了,但是街市上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的好戏,并没有上演。
“咦?怎么还不来?你们说小国卿是不是不敢来了?”
“难说啊,他那么高调的要杀人,朝廷怎会置之不理呢,不敢来,也正常嘛。”
“但话已经放出去了,不来,岂不是怂了,那天说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谁知道了,等着吧。”
“……”
数不清的民众焦燥着的等着,街道四方的茶楼酒肆早已被修玄者填满,但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
与此同时,城西骁骑营里,统领赵紫山带着儿子赵敬,叫来了骁骑营所有的猛将,点齐足足三千兵马弓弩手,镇守在大营中心。
大营中,大门紧闭,外面的守备比平时足足多了三倍有余,各种巡逻队伍沿着大营高墙来回的巡视。
大营内,河洛、河中孝、河霄、以及被废了的河云,也在焦燥的等待着呢。
是的,河家众人根本没在河府,而是在三天前就被宁川秘密接到骁骑营了,至于现在的玄玄府河家,完全是一个陷阱。
骁骑营中,众人围坐在一起,面带微笑的闲聊着,似乎并没有当回事。
桌上的河云一副三世祖的模样骂道:“这个虚无衡,他以为他是天王老子吗?在帝都还敢乱来,我看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哼,今天我就要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个死法?”
河霄比弟弟稳重不少,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河云,随后笑着看赵紫山道:“赵大人,玄玄府那边安排好了吗?”
赵紫山笑道:“河公子稍安勿燥,太子殿下已经准备妥当了,只要他敢出现,一定跑不了。”
事情闹的这么大,薛山又是那样一个死法,其实河家众人心里并不托底,毕竟,虚无衡找来的那十几个高手都是天玄境啊,整个大宁也没有多少这样的高手,河霄就怕玄玄府那边的陷阱,留不住虚无衡。
河霄道:“在下倒也不是不信任太子殿下和罗统领,实在是虚无衡这个家伙不好对付,那十几个天玄境,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找来的?”
赵紫山闻言,脸色一正道:“河公子言之有理,事情没发生之前,谁能想到,一个风玄学院的学员能有这么大的手笔,这个人的身份很可疑,别的不怕,就怕他是青州哪个势力的弟子,那就麻烦了啊。”
“青州?”
河云撇了撇嘴:“赵大人高看他了吧,我觉得这不可能,他要是青州那些大势力的弟子,还用得着跑到咱们这修炼?依我看,那十几个天玄境没准就是他从哪花钱雇的。”
河中孝闻言怒斥道:“别胡说八道,天玄境强者,他雇的起吗?”
河云连忙反驳道:“怎么雇不起?别忘了,他是范真的徒弟,范真有多少财富谁知道?更何况,那几个家伙一看就是北边来的,北边土地贫瘠,根本没有多少好东西,那虚无衡只要从范真的私藏里拿出点好东西,可不就能从北边请来这些人吗?别忘了,北地多是蛮民,都未开化,没见过世面啊。”
众人一听,顿时觉得河云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河洛点了点头:“的确,那个人的口音确实是像北边的,而且看他们出手的方式以及修炼的魂源和行事作派,极具北地风范,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合理了。”
河霄闻言,还赞许了一句:“行啊云弟,没想到你的眼力见涨啊,那些是北地人都能看出来?”
河云傲然道:“这算什么,这些日子在家里看了不少九州杂记,北地人的装扮和行事作风这么明显,能看不来也不难啊,不过不管是哪的,敢在大宁撒野,他就是自取其辱,爷爷,这次抓住虚无衡,一定要问出黄千虎的下落,我要亲手杀了他。”
河洛立马点头:“这事儿我记着呢,你放心吧,爷爷肯定给你出这口恶气。”
“到时候……”河云正要往下说下去,突然间,一声轰鸣响彻军营。
……
数分钟前,正当河家众人和赵紫山聊的正欢的时候,骁骑营对面的胡同里,一辆马车缓缓停滞。
随后帘子一掀,虚无衡一身血气的从车上走了下来,随同马车一同行来的还有十多个北地来的彪形大汉,正是那天夜里替他从薛山府里把人抓回来的光头大汉人等。
下了马车,虚无衡弹了弹手中无衡剑脊,锃明瓦亮的剑锋咄咄逼人。
虚无衡紧了紧左手手腕的杀手护手,弹指唤出了隐杀蜂,目光充血的看着骁骑营的大门道:“是这里吧。”
“没错,就是这……”光头大汉点了点头。
“那就开始吧……”
话音落,虚无衡迈着大步走出了胡同,就这样直溜溜的朝着骁骑营大门走去。
大街上,人流并不密集,但也有民众在附近经营着一些生意。
几秒钟之后,虚无衡带着十几个手握斩山刀的大汉鱼贯而出,那一尊尊宛若暴熊般的高大身体,顿时成为了整条街的焦点。
骁骑营藏着河府众人,自然要加强守备,街道上,一队队士兵一看这群人走来,顿觉不妙,喊道:“什么人?给我站住?”
“河家还真是手眼通天,都躲到这了,河中孝,你以为躲到骁骑营,老子就不敢来吗?河家的,站直了,我虚无衡来了,给我杀……”
虚无衡剑锋一指,突然间自己就冲了出去,陆中扬一看,心脏狂跳,但此刻他也想起了范真之死,热血上头。
“干了。”
剑锋所向,只为血仇,一腔怨恨,必洒满京都。
剑光迭起,电龙咆哮,虚无衡通红着双眼,仿佛魔神附体、杀神在世,根本不在乎前方有多少敌人,只一条直线杀了过去。
无衡剑脊、电眼剑法,虚无衡快的就像一道闪电,瞬间冲进了人群。
而此时骁骑大营的守备力量虽然加了足足三倍,但大多数军士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们发现虚无衡果然出现在骁骑营外面调兵的时候,以前者的速度,已经足够他从街道的对面冲到大门前了。
“噗!”、“噗!”、“噗!”
剑锋破体的声音无情的想起,拦路的士兵们瞬间躺下一大片,虚无衡全身笼罩着血雾,眨眼就冲到了军宫大门前,并且看都不看到厚重的大门,一脚踹了上去。
“轰!”
三、四人来高的巨大铜门,被他一脚生生踹到整体晃动了一下,大门上方无数碎石洒落下来。